两人就这样走了接近一天,刘祺兰虽然眼看着就要力竭,却凭着心头的倔强一直支撑了下来。
反倒是樊彬,心头来来回回拉锯了好几次。又想松口,又怕给了她希望;又觉得心痛,又不得不硬下心肠。这一日他内心的搏斗,感觉比在战场上还累。
此时见刘祺兰如此说自己,又见着她的泪,樊彬的心防一下子被击溃。
“怎么能这样说自己”他低声吼道:“你明明是个好女子,是我一直辜负你的心意。”
淳和公主在一旁看着,觉得樊彬也并非完全对她无意。当下添柴助火道:“樊都尉,祺兰怎么着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她拉过刘祺兰的手,掰开掌心给樊彬看:“樊都尉你瞧瞧看,这双手本该被好好呵护着,眼下却成了什么样子你于心何忍。”
听她这样说,刘祺兰俏脸一红,飞快的将手缩到背后,低声道:“这没什么,不怪他。”
真是痴儿痴女苏良智心头微叹,转身进房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递给淳和公主道:“给她抹上,否则明日会更痛。”
淳和公主瞪了一眼刘祺兰:“把手拿出来。”
刘祺兰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手掌摊开,任由淳和公主替她上药。
樊彬这才看见,她的掌心有好几处被缰绳磨破了皮,还有几个水泡。淳和公主上药的动作再轻柔,也会触碰到伤处,让刘祺兰忍不住有些瑟缩。
苏良智示意樊彬跟他一道出了院落,低声问道:“樊都尉,我们也算是熟识。你老实告诉我,这事心头是怎样打算的”
樊彬一声苦笑,道:“苏大夫,你是知道我的,我心头属意的人只有她。”可是,徐婉真已经嫁了人,如今他连名字都不能提及。
“我知道,但你总不能孤独终老。”苏良智温和劝道:“我多几句嘴,或许你就是樊家唯一的后人,你父母在天之灵还盼着你为他们延绵子嗣。”
樊彬微微愣怔,他成为龙将军的义子后也设法寻过父母。然而除了身上刻着他名字和生辰八字的金锁片外,再无一丝线索。西北边陲人口流动频繁,当年那些老人也没了踪迹,无从寻找。
见他神情,苏良智继续道:“以你的身份,迟早会成家立业。莫说你的义父龙将军,就是皇上见你迟迟未成亲,也会帮你指婚。等到那时,你还不如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
樊彬靠在院墙上,无言的望着挂在天边那几颗寥落的星星。此刻他的心情,就如同那几颗星星一般,又冷又孤寂。
苏良智所说,他如何不知义父每次来信都会问起,近来更有要将龙家同族的女子嫁给他的意思。皇上虽然暂时没提,但近两年来总是让他去出席一些贵女们参加的宴会,其中的用意不问可知。
他眼下已经二十三岁。满天下,到了这个年纪还未娶妻的男子当真屈指可数。但是,他满心都被徐婉真填满,虽然得不到她的心,也只愿远远的看着她,守护着她。
让他娶别的女子为妻他无法想象,如何与另外的女子共度余生。
他一直在逃避,恨不得天天泡在军营里操练士兵,也不愿出席那些衣香鬓影的宴会。但他心底明白,他躲不了几年了。义父那边尚且可以推拒,但圣旨一下,他还可以抗旨不成
看到他的样子,苏良智长叹一声,情之一字,当真害人不浅。
自己的外甥女确实是名值得为之付出的女子,但奈何不曾钟情于他。没见着便罢,既然遇见了,苏良智不忍心见樊彬如此自苦,才出言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