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笑道:“你家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妯娌之间,原就该多走动才好。”
收了绢花,卢氏吩咐雪竹,让厨房送一筐新得的螃蟹过去致远居,作为回礼。“这筐螃蟹是特意走水路从太湖运来,是难得的膏蟹,给你家夫人尝尝鲜。”
采丝道谢告辞。
被她这么一扰,卢氏当下没了看账的心思,坐在窗下有些出神。她想着徐婉真,跟她只得短短几次接触,但每次她都呈现不同的一面。
忽而天真娇憨、忽而势利虚伪、忽而高贵优雅、忽而不通世事。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这绢花,究竟是她自己做主送出,还是她那个教养嬷嬷的主意
思忖良久,她仍是拿不定主意,询问雪竹:“你看,这徐婉真究竟是什么人呢”
瞅了一眼她的脸色,雪竹道:“婢子觉着,二少夫人挺厉害的。”
“哦为何有这样的感觉”
“世子妃您看,她嫁进来时明明是昏迷的,致远居里丝毫不乱,定然是有厉害的人物在主持。能收服这样的人,她不厉害怎么可能。后来她醒了,夫人想要将范小姐塞进致远居,便未能成功。这两日,夫人更是被太后娘娘责罚。这难道还不算厉害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雪竹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劈散了卢氏脑中的迷雾。
是啊,不管那些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单看结果,每一样都对徐婉真有利。就算都是郑嬷嬷忠心操持,能驾驭这么一个厉害能干的嬷嬷,她岂能是庸人自己实在是蠢,被在消夏宴时的那个徐婉真所迷惑,一直未将她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卢氏面露惊容。如此说来,徐婉真竟然一直是在自己面前伪装那么,消夏宴时她和武娇听到的那番话,到底是她刻意为之,还是那是她隐藏起来的真面目呢
若是刻意为之,这徐婉真的心机算计,未免太深了。
一阵秋风从窗外吹进来,让卢氏打了一个寒颤,手臂上冒出粒粒鸡皮疙瘩。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聘这徐婉真进门。她不能生育之事,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卢氏打住了念头,算了事已至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往后自己还是离她远远的。连婆婆都斗不过她,自己还是不要轻易出手为妙。
横竖,这忠国公府的嫡子是武胜而不是武正翔,将来继承爵位的,也会是自己的嫡子。致远居既然摆出一副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态度,自己则少惹她,维持面上的客气便是。
想到这里,她让雪竹找出之前徐婉真送过来的家具册子,吩咐道:“将这个册子送到刘记木行,着他们立即开始做。”
原本,她还想将这件事多压几天。现在想想却是不用了,既然迟早都要做,动用的又是公中的银子,她犯不着做这个丑人,去得罪徐婉真。
雪竹有些诧异,之前为着此事,世子妃还有些不愉快,抱怨过这报过来的家具,也太细致了些。怎么这会突然改了主意
“世子妃,是全部都做吗”这是笔不小的开支,雪竹便再确认一遍。
“嗯,”卢氏点头:“按她报过来的,全部都做。主要的那几套,用黄花梨来做,其余的都选上好的柏木、香樟木。给刘记的掌柜说,这是给骁骑卫指挥使院子里做的家具,若是做得差了,仔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