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年龄大了,总愿意回忆过去,时常会想起你爷爷和你奶奶来,想起他们对我的好。他们在世的时候对我没少关照,包括这个房子……”
他说完起身往炕柜走去,嘴里念叨着,“张涛啊,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你来得正是时候啊,我这么多年也没少打听你妈妈,一直在寻找你们,可一点音讯没有啊!”老人说着,打开柜子,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小木匣子。
他打开那个木头匣子,从里边拿出一张已经泛黄了的白纸,那张纸是折叠放在里边的,泛黄严重,说明时间久远。
他打开那张纸铺在桌面上,然后很小心地推到张涛跟前。
张涛一看,是一纸房契,房屋主人竟然是张董氏。他吃惊地抬头想问个究竟,老人先开口了。
“这房子是你们家的,我现在就把它交给你啦……”
张涛惊得站了起来,“四川叔,这房子不是归公了吗?怎么还留存着这份房契……四川叔,我可不是为这事过来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摆摆手坐下。
”我知道你们不知情,现在我就把这个房子的来龙去脉讲给你听,可惜你妈妈她听不到了。”
“是的,我妈妈一直到临终都对这个房子的事情耿耿于怀的。她想不明白我爷爷为什么对她们孤儿寡母那么绝情,竟然把她的唯一住房交了公,害得她无家可归这么多年。”
老人听后身子微微一颤。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向张涛介绍了关于这个房子的前因后果,困扰张董氏几十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原来张老太爷当年对张董氏离开张家靠缝补谋生很不满,感觉这样做很丢张家的面子,张家不是养不起啊!几次到张董氏的娘家去劝说她回来,张董氏都没有回来。就这样,张董氏在张家的那套房子就一直空着。
那年的年底,“小四川”的老婆从老家带着孩子来探亲,没有地方住,张老太爷就叫他们暂时居住在张董氏的西屋里。
土改的时候,各家自住的房子政府没有收回,张董氏的房子当然还归张董氏。“小四川”便准备将房子腾挪出还给张董氏。可赶巧他老婆临盆,张老太爷就叫他先住着,说张董氏回来再说。并说,她很可能不会回来,你就先住着,权当给看房子了。还说,房子长期不住人不行,这房子不怕住就怕空等等。”
“小四川”就这样继续留住在那里,可心里却时刻做着准备,只要张董氏回来,即刻搬走。张董氏的家具用品他都放在东屋里,自己一家人只住在西屋里。
这期间张董氏回来过一次,取走了一些物品,当时小四川没有在家,他老婆和张董氏提了房子的事,结果张董氏可能是没听懂四川话。反正,以后她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听说好像是老太爷知道她的成分定为了城市贫民,为了保护她,就不叫她回到袁家胡同来住,故意对她说房子交公了。
老太爷信任“小四川”啊,委托小四川保管好房契,嘱咐他过几年时局稳定下来了了,就把房子交还给张董氏。结果就找不到她了,只是听说上大儿子张涛那了,但张涛在哪里居住,旁人都不清楚,而张董氏的娘家父母也都过世。这线索就断了。
“唉,我呀,找了你们那么多年啊,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们怎么谁都不回来看看呢!我心里着急啊,我都这个年纪了,如果在我的有生之年不能把房子还给你们,我到那边向老太爷解释不清楚啊!”
“四川叔叔,你不知道啊,‘四清’运动的时候,说我们是漏网地主,城市贫民的成分被取消啦,重新被划为大地主成分了,我姐被反复批斗,我妈成了“特务”,孩子们都是“狗崽子”,不敢乱走动,哪还敢回辽阳啊,回来还不得说你是“串供”啊!”
“噢,原来是这样。唉!都过去啦,都过去啦!现在好啦,现在没有身份歧视了,可惜老嫂子她走了,走啦……”
老人有些伤感,他把房契重新放回到小木匣子里,然后递给张涛,“今天咱爷俩就算交接了,一会我到大儿子那去住。”
张涛慌忙摆手,“不,四川叔,这房子您继续住……”
“都住这么多年啦,现在是应该物归原主啦!”老人话语坚定。
“就因为您已经住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所以您不要离开。房契我拿回去,叫姐姐看一眼,房子您继续住!”
“自从你老婶没了,我的几个孩子就叫我过去和他们一起住,说我年龄大了,一个人住他们不放心,我因为要看着这个房子,就没有过去,现在好啦,我可以离开了。张涛,你休息一下,我去大儿子那一趟。”
“不,四川叔,您听我说,您不要走!我知道,您对这房子是有感情的,您就先住着!我呢,还有事情要办,我这就先回去了。您老保重,我还会回来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