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美花的舅舅张媛的弟弟张涛。那天是张涛下班路过炉渣场。
张涛看见美花那身打扮,再联想起美花之前找他做鉄耙子的事,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是又气又疼,气的是姐姐张媛怎么会忍心叫这么小的美花来捡煤渣,和这些野小子混在一起。疼得是美花,那么小的孩子却受这份苦。
他摸摸美花的头问她疼不疼,美花摇摇头说没打着头,只是帽子被打掉了。她舅舅把帽子捡了回来,带领美花来到姐姐家。
“姐,你怎么那么狠心!你怎么可以叫美花去矿里捡炉渣!你知道那矿山有多危险吗?各种车辆在厂区道路上驶来驶去的,到处都是机器的轰鸣声!噪音大的车在鸣笛人都听不到啊,出事了你后悔都来不及!”张涛一进门就开始责怪姐姐。
“还有那帮捡煤渣的野小子,一个个都是少教育的主,怎么可以叫美花和他们混在一起,今天若不是遇到我,美花还不知会吃多大的亏呢?”张涛接着埋怨。
张媛这才知道美花去捡煤渣的事,从那天起,她看管着美花,不叫她离开家里。
美花只好暂时先待在家里,她用两天的时间把整个假期的作业都做完了。没有一点负担的她,想找曾经在一起采野菜的同学小芬来家里玩玩,出乎意料的是小芬家里人说她和她哥哥去捡煤渣去了。
小芬捡煤渣!小芬也捡煤渣?美花听了很诧异,随即内心又是一阵窃喜,谁说女孩子不能捡煤渣?这小芬不是已经在捡了么?等她回来,问问她在哪捡的!以后和她结伴一起去,估计妈妈就会同意了。
原来小芬的叔叔是烧锅炉的,他们都是到他叔叔所在的锅炉房附近的渣场去捡,还可以适当得到一些关照。
小芬过来说服张媛叫美花和自己一起去捡,美花也固执地坚持:妈妈,你就把我当男孩子用吧,我没事的。张媛知道美花的性格,认准了的事情,她轻易不会放弃。也就无奈地点头同意了,并一再嘱咐要注意安全。总算还有小芬做伴,比她一个人去叫人放心一些。
美花太高兴了,她想,这个假期我一定要捡很多很多的煤渣,让家里铁炉子的炉火旺旺的。不能叫家里人再受冻啦,不能叫妈妈再伤心了。以前爸爸不在家,家里遇到体力活的时候,妈妈她总会为自己没有男孩子伤心,我要叫她相信我这个女孩子一点不比男孩子差。
美花用实际行动证实了这一点。一个寒假里,她每天都和小芬去捡煤渣,大年三十了也不休息。三十那天,整个炉渣场,只有她和小芬两个人。感动得烧锅炉的师傅也帮她俩捡。
美花每次去捡煤渣都是穿上爸爸的那件旧外套,头上戴着爸爸的大棉帽子,爸爸的衣服穿在小小的美花身上,衣襟一直落到小腿下边,就像个肥大的袍子。那顶大帽子扣在她的头上,就像扣个大箩筐,在脑袋上直逛荡,帽檐若是不往后边推啊,就会把眼睛都给挡住,风大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扶一下,不然会被风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