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干的?”说话的声音在抖。
沉默,然后一个声音在那边说道;“血迹是喷溅而出,应该是利器割喉。”
沉默。
又点起了几盏灯,很亮的灯,整个通道中的毒尸在骚动。蔺小砧身边的几具毒尸总是在她脖子上嗅着,嗅的蔺小砧心烦。自南河镇初遇毒尸,蔺小砧大半年来的委屈压抑,突然爆发了。所有的步步为营,所有的计划谋略,瞬间崩塌了。一股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她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蔺小砧一脚踢开一具毒尸,反手又打翻一具。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们到底要怎样?!”
蔺小砧知道,她不是厌恶毒尸,甚至不是厌恶云山教的妖人,也不只是厌恶这个江湖。现在她是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小心算计,厌恶自己在这场江湖战争中,一开始就犯下的错。
谁知道云山教要干什么?他们就是疯子?谁知道那个教主要干什么?他就是一个疯子。蔺小砧知道自己错了,和一个疯子斗智斗勇?多可笑?和一个被权力物欲浸yín 了千年的江湖说什么救赎,更可笑,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疯子杀光,或者让他们把自己杀死,最好就让这个江湖毁灭,象七百年前那样。就是这样简单。
蔺小砧只觉得这没有尽头的通道,不过是地狱向蜀山江湖的延伸,不过是一个从前的荒诞的江湖在时光中伸向今天的触角。就是蜀山江湖所有荒诞诡异的终极象征。这一切让蔺小砧心中突然莫名的压抑和难受。
血腥畸形嗜血的**变异肮脏权力诡诈尔虞我诈一切的人性的阴暗都在这些毒尸的脸上成为具象,在蔺小砧的身周挤来挤去。
蔺小砧只觉得自己的所有计谋都是苍白可笑的,面对这样一个荒唐的梦境般的江湖,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大吼一声,把这个梦境惊醒。
梦魇中挣扎的人,最需要的不是小心翼翼的寻找梦魔设下的迷局的出口,而是突然的爆发,不顾一切的爆发。将噩梦惊醒,将蛛网般困住自己的梦境扯碎。
蔺小砧一声长啸,再不用演戏了,再不用计谋了。
早该如此,一切都是那样简单,当江湖出现了毒尸这样颠倒人伦的怪物时,一切都应该用最简单的办法来解决,那就是毁灭,毁灭后,看看能不能有一个新的江湖,或者还是堕入诅咒般的轮回。
一切就是这样简单。
一声长啸后,蔺小砧只觉心中的压抑散去,一片云峰绝顶之上的那个女子,如前世幻影的那个女子轻盈如风的身影步法,那绝世的没有破绽和岁月时间同步的剑法,突然无比清晰的出现在蔺小砧心中。
是了,就这样简单。原来天下没有破绽的剑法就是从繁复又归于平淡的最简剑法。
能和自己前生重合在一起的剑法。
通道中所有的毒尸和着蔺小砧的长啸,阵阵怪号。
蔺小砧一直在盘算着几种计划,当她再次挤进这血腥变异的被称作毒尸的这种怪物中时,像对于武学的领悟一样,她意识到,最复杂的局面,有时候,要用最简单的办法来解决。
死结,就不要去解了,干脆一剑将死结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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