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黑衣人,一边四个,推开那沉重的石头宫门。囚车吱嘎一声,蔺小砧已经身处一座灯火辉映珠光灿烂椒香扑鼻的大殿中,汉白玉石镂花灯箱蝴蝶灯红纱灯六方灯以及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宫灯前楹后柱上盘龙缠风,斗拱青琐藻井飞天地上白玉砖纹饰繁复壁上夜明珠玛瑙光彩夺目种种声光图案,蔺小砧几乎睁不开眼睛了。而此时大殿外月光如水,这大殿便如一盏盛满月光的白玉盏为仙人托举于青天之上,万古之中。
“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从大殿那头传来。这样好听的声音只能是出自一个很好看的人之口。
蔺小砧的眼睛适应了这辉煌的灯火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说话的人,一身白衣,实在普通,普通的大气,头上一顶玉冠,玉冠上一颗明珠璀璨,又显出其身份了。
蔺小砧将眼睛闭了片刻,再睁开看这人,几乎有点脸红心跳。心跳是因为只要是女人,突然看见这样的男子,难免会心跳。脸红是因为心跳,蔺小砧心中暗暗骂自己,你就这点出息,江湖人都说你冷傲,今天怎么了?心还跳起来了?害臊不?就因为害臊,所以脸红了。
那男子是从白玉阶上下来,走到蔺小砧面前,仔细端详着蔺小砧,又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白帕,两根纤细的手指拈开白帕一角,里面包着一方紫色帕子,打开紫色帕子,却是一张血污的陈旧的破布。
“蔺姑娘,我叫你蔺姑娘可好?”那男子问蔺小砧。
蔺小砧这时又忙着看大殿里的布局和许多高手,蔺小砧看见了屈还山,蔺小砧没有忘记向他微微一笑,其中之意,也只有他二人可以意会了。蔺小砧向屈还山一笑之后,才回过头来对那男子也一笑:“江湖人都这样叫我,你叫什么呢?姓圣名教主?”
那男子摇摇头:“什么圣教主?那都是阿谀奉承之词,听了让人难受,不过我是教主倒不假嗯,蔺姑娘,你知道这世间,最难被时光磨灭的是什么字么?”
“情字。”蔺小砧这样说。说了自己都觉得俗。
“血字。”年轻的教主边说边给蔺小砧打开囚车的机关,门边站着的几个侍卫想上来效劳,似乎又不敢越过门界,“血写的情字。”教主补充道。又将蔺小砧铁枷手链脚镣的机关全打开了。一堆铁家伙散落一地。
“你看,俗不俗?锁人用链子是最俗的,锁人要锁心,”教主转过头对那风行信使道:“把剑还给蔺姑娘。”
风行信使犹豫了一刹那,忙把蔺小砧的软剑恭恭敬敬奉上。
蔺小砧将软剑依旧缠在左腕上,略略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就对了,诸位请看,”教主朗声对殿中诸人道,“蔺姑娘的绝世容颜,若是用珠玉来配,就俗了,蜀山江湖闻之变色的这把软剑,便是蔺姑娘的手饰了。蔺姑娘想来平日也不用脂粉的?”
蔺小砧望着教主盈盈一笑,略略款身道:“多谢教主夸奖,江湖事多,没时间涂脂抹粉,只等日后江湖平静,小女子自然要对镜梳妆的。”
“不必,不必,蔺姑娘有此剑法,胜过世间万千庸脂俗粉。请。”教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过来就要挽起蔺小砧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