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喃喃自语:“是我痴心妄想了,是我不自量力了,他是那高高在上的金光,我是这匍匐在下的仰望者,怎么能配得上他,怎么能配得他!”
杨柳缩在角落里,从夕阳隐去,到天色灰黑,再到真的黑,然后街上长灯全亮,辉煌绚烂。
这两个多小时,是她这一生中过得最纠结、最痛苦、最难熬的两个多小时,有好几次,她都走到门口,拉住门把手了,就是没拉开。
心里一直有两个声音,一个说:他死了,他被那玩意打死了,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你应该马上跑,你在这里守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做什么,你不知道你有多么害怕吗?终于可以摆脱他了,想想你下午被他使唤,想想你被他的母亲鄙视,想想你为了他而欺骗唐宁……如果他死了,你应该高兴,应该去买鞭炮庆祝,而不是守着这尸体。
还有一个声音说:不能离开,万一他只是受伤了,正在疗伤,你这一走,不是等于杀了他吗?他还救过你呢,你怎么能在生死一线的关头弃他于不顾。
她就在这种矛盾纠结的心情中留了下来,跟自己说,再等一个小时,如果他再不醒,她就走。结果这一坐就是三个小时过去,她脚也麻了,屁股也痛了,心里更加害怕了,还是没有离开。
月光白如水,从早上阳光透进来的方向渗透进来,柔柔地铺在地板一角,正好将他的身影笼罩。
他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白得几乎透明,浓密乌黑的短发,细碎的刘海散在额头,飞扬入鬃的剑眉,深邃而立体的五官,线条优美的轮廓,每一部分都像是大师的手精心雕琢而成的精致的艺术品。
美,真美,美得令人屏息。
天气渐凉,她瑟缩在角落,已经不报希望了。她揉着麻麻的腿脚,一边胡乱说着话给自己壮胆。
“叶庭深,你要是又这么突然的窝囊的死去,你都对不起你张脸,你还没有付工资给我呢,你又死了,谁给我付钱啊,你妈,还是你爸,你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早知道死也不答应你,白白浪费了我几天时间,耽误我的学习,你得回来,把欠我的工资付了再走——”
此时的木氏大厦只剩下肖特助一人,他这时才完成因为多嘴而总裁大人吩咐他今天必须完成的工作,关了灯下班回家,经过总裁办公室,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女人低低的抱怨声,就敲门——
杨柳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就屏住呼吸站在角落里,心脏都因紧张而揪得有些疼,这一声敲门声更是将她吓得打了个抖。
肖扬试探的叫了一声,“叶总,杨柳,你们还在里面吗?”话说到一半就抬腿离开,心想这都八点多了,而且里面又没开灯,刚才的声音兴许是自己听错了。
“肖扬,是你吗?”
他顿住脚步,折回来,“杨柳?”
她像是遇见救星一样,急切而激动的喊着:“肖扬,是我,是我,快进来,快进来。”
肖扬推开门,没开灯,房间里能见不度不高,但门口是正对着椅子的方向,所以他第一眼便就看到叶庭深白得吓人的脸,一向以胆大自居的他,也不禁吓出脑门冷汗,低呼一声。
他直觉定是出了什么事,焦急的问:“杨柳,发生什么事了?”
她往肖扬那边挪动,“你先把灯开,这黑漆漆的太吓人了。”刚才没黑,她还敢走动,天黑了,她想起来去开灯的时候,又总觉得房间里阴侧侧的,就害怕得不敢动,一直缩在那里。
灯光刷一下亮起,她不太适应的捂了下眼睛,肖扬朝她走来,她不自觉的也靠过去,有活人在旁边,心里踏实不少。
“叶总他怎么了?”肖扬大步过去,探他的鼻息,还没碰到就被他泛着微微青色的脸和寒凉的气息,吓得心里咯噔一下,用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的声音问:“他他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