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是木棍打在地上的声音,还有脚步声。灯亮了,门开了,一个闭着双眼的中年男人站在那,手里拄着一根用青安树自制的拐杖。
他问:“你是谁啊?”
“我叫杨柳,是小川的朋友,他让我转告你,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到s城去了,说那里卖花的生意好做,想去试试。时间紧,没来得及赶回来,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这声音还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爸爸先是一阵抱怨,脸上的担忧和焦急不言而喻,最后又责怪自己没本事,照顾不了他。从他那里也知道了,这小鬼的妈妈在他爸爸眼睛看不见之后的一年,就丢下他们跟一个外地男人跑了,至今没有音讯。
他们父子俩,一个乞讨,一个卖花,就这样相依为命的活着。
即便他们已经过得如此艰辛,小鬼却还是逃脱不了宿命,死在车轮之下。我从不喜欢感叹命运弄人这样的话,觉得这不过是那些所谓的文人无病呻吟罢了。
离开的时候,‘我’还告诉他,小鬼床头的柜子里,有一个文具盒,里面有两百多块钱,让他带着回家。因为家里有低保,勉强也能够他一人的日常开支。
我震惊了,不相信这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所为他爸爸做的最后的事情。他的成熟让我感到心酸。想落泪。忍不住谴责他的妈妈,那个自私、冷血又无情的女人。
他爸爸送‘我’出来,直到我们走到了巷道的转角,才听到木门关上的声音。
他从我的身体里出来,正好站在那盏昏黄的灯下,说:“谢谢你。”
尽管他的眼睛还是像冰冷的弹珠,不能聚焦的看我,但我却一点都不怕他了,走过去抱着他,“小鬼,希望你下辈子……幸福。”
慢慢的,他的身体变成透明的光,从我怀中一点一点的消逝。看着无尽的夜空,我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突然,一个熟悉的怀抱将我搂在怀中,轻柔地叫了声:“柳儿。”
我转过身,仰头问他:“老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牵着我的手,慢慢地往回宾馆的方向走去:“在‘你’趴在橱窗上流口水的时候。”
知道他不现身,定是知道小鬼对我没有恶意,上我的身只是想了却最后一桩心愿。所以他暗中跟着,直到小鬼离开才现身。
这一晚折腾下来,天也亮了,一夜未睡,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干脆跑到昨晚趴橱窗的那家蛋糕店等着人家开门。
开门后,我请老板帮我做两个奶油蛋糕,而且要和那个模型一模一样。叶庭深用特殊的办法将一个送给小鬼。我拿着另一个送给他爸爸,顺便把口袋里的钱都悄悄的放进他的口袋里。
回到宾馆后,我敲了半天的门,杨畔才顶着一头乱成鸡窝的黄毛起来,穿着无袖背心和松松垮垮的花短裤,连脚上的鞋穿反了都没感觉。
他打了一哈欠,抱怨道:“柳儿,这大清早的你就夺命连环催的,烦不烦人呐。”
都十点了还说早,他这些年还真是懒散惯了。要不是他比我大两岁,真想一巴掌拍上去,“给你十分钟,收拾好自己,然后回家。”
“我手头上还有点事没处理好,要不你们先走,我过两天再回来。”
我回头剜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他喉结‘咕噜’一下,又‘咳’了声,说:“我说让你们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