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是觉醒或传承抑或别的什么,都不需要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好在此时,在场最敏锐的廖诚在想别的事情。
第一次是“退下”,第二次是“跪下”,语气更强烈了没错,但蛇怎么跪?
对于没有脚的生物来说,跪和趴不是一个意思吗?
大蛇有了动作。
它缓缓地从人身上游曳下来,慢慢地靠近了白骆驼的位置,小于歌整个都僵住了,完全不会动,却在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支撑下保持着站立的姿态,暗金色的眸子死死地和大蛇对视,有汗珠沾上睫毛,他却没有眨一下眼睛。
邵羽密切地注视着这一切,桃花扇已在掌心。
金色的竖瞳谨慎地瞧着站立在骆驼上的孩童,大蛇缓缓伏下-身去,最终整个贴在了沙地上。
这是臣服的姿态。
也是伏击的姿态。
那么,你如何判断?
小于歌笑了。
随着大蛇的动作,他甚至张开了双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没有武器,没有攻击,没有防备。
正午*的阳光下,金色的沙漠之中,一条大蛇向着白骆驼上的小男孩跪拜,前者是凶暴以人为食的魔兽,后者是天真柔弱无辜的稚子,双方鲜明的对比带来的,是难以想象的震撼。
这以往只在宗教壁画存在上的一幕竟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廖家商队的众人纷纷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那老妇人竟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泣不成声:“菩萨啊……”
大蛇卷起猎物,放在了骆驼前方,留恋地退下了。
庞大的身躯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片黄沙吹来,又有新的沙粒覆盖了它游过的痕迹,仿佛这儿从未发生过什么。
“哇哦!”
“太棒了!”
“真他-娘的刺激!”
“回去得跟邻居说说!”
“得了吧,这事跟你啥关系没有,就知道吹!”
……
欢乐一片中,邵羽接住了全身发软、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的小于歌。
小孩窝在爹爹怀里喘着气,眸子重新变回了黑色,他红扑扑的小脸上漾着种兴奋的、自豪的光,嘴唇颤抖着,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时无法说出口。
邵羽蹭了蹭他的小脸,又亲了亲,说出了他最想听的话,声音柔和极了:“小歌真棒,爹爹为你骄傲。”
金丹冲破了某种桎梏,在丹田中浮现出来,小于歌传音道:“最喜欢爹爹了!”
一大一小亲热的画面如此美好,却有人不识趣地打断了:
“咦,我还活着?”
险些被沙子埋了的少年蹒跚着站起来,就被闪瞎了眼。
肉麻!
太肉麻了!
这特么是亲戚吧?怎么感觉比夫妻还腻歪?
正往这边走来的廖诚听到这一句,立刻嗤笑了一声:“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那条大蛇献给这位小哥的食物吧?”——经此一事,小于歌从“娃娃”升级为“小哥”。
少年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
廖诚继续道:“所以现在你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了,你已经签了卖身契了。”
少年瞅了瞅他,又瞅了瞅父子两人,抓狂道:“不!”
他拍了拍脸,沙子扑簌簌落下,依然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少年条理清晰道:“是你们救了我,我会报答,但不是这种方式,等我出了无名沙漠,我……”
卡住了。
廖诚双手抱胸,挑了挑眉,拖长了音调道:“哦,出了沙漠。”
少年彻底闭嘴了。
不论他遇到了什么,一开始有多少人同行,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光凭他自己,是无法出沙漠的,也就是说,他只能跟着商队,还可能有一条生路。
是他有求于人。
还拿不出相应的报酬。
这种时候,任何的不驯都有可能带来反效果。
这儿离桐安镇路程还不到一天,然而在沙漠中迷失实在太容易了,光是辨认方向和补充水分就是大问题,即使克服了这两点,到处乱走还有可能闯入魔兽的活动范围,常常通行此地的向导都有着丰富的经验,他们带领着队伍走的路线,绝不是笔直的。
少年想必露出了请求的神色,可惜沙子挡住了:“能送我回去吗?到桐安就行,我叫陈醉,来自乌塘陈家,我家会付给你们足够的报酬的。”
逐渐围拢过来的商队众人有些露出了心动的神情。
乌塘陈家是什么?
好像很有名的样子。
邵羽闲闲地想,抱着自家小孩,默默地开始了插刀大业:“刚才真是险啊,陈公子怎么招惹到那么大一条蛇?你喊着救命往我们这边跑,可真是吓人一跳。”
不少人皱起了眉头,神色不善起来。
穿越无名沙漠,和刀口上舔血有得一拼了,自然不是什么圣父。
邵羽笑得温文:“陈公子扑倒下去的时候,在下注意到你的呼吸心跳都停止了呢,伪装得可真好。”他笑眯眯地又补了一刀:“这蛇是不是不爱吃尸体,更喜欢活人?”
廖诚的脸色阴沉下来:“想必我们这几条贱命,是无法和陈公子比了。”
“我艹,剁了他吧,扔这谁知道!”
“孙哥实在!”
“呸,公子哥儿!”
共同扭转民意的邵羽和廖诚相视一笑。
小于歌扁了扁嘴,不开心。
***
九天之上,浮霄宫。
飘渺白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