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瑞舒有些语无伦次,反观广瑞羽,虽然不能算是面冷如霜,但是比起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小少爷来,此时的他特别沉默。
广瑞舒以为是弟弟被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吓到了,还没回神,只拉着他到城外郊区的一个旧房子里。
广瑞羽被魂兽抓走之后,他好不容易从围攻他的兽群里脱身,立刻顺着那只海天青消失的方向追了过来。
并不是怀抱着能够活着带回弟弟的期盼,仅仅只是……无法就这么离开。
也许……也许还活着呢?
路上遇到的兽群让他那份本就渺小的希望越发微弱。
可想而知,看到依然活生生的少年时,他心里的惊喜有多强烈。
这个旧房子是他在逃离兽群的时候发现的,房子的地理位置不错,没有受到兽群骚扰,可以说是目前比较安全的歇脚地。“小羽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哥哥带你去安全点的地方。”广瑞舒身上还带了点吃的,只是些平日里用来填肚子的小糕点,看弟弟只是接过去了没有吃,广瑞舒叹了口气,
劝道,“我知道这些你平日里都不爱吃,但是现在也没其他东西能吃,先填填肚子吧。乖,回去之后你想吃什么哥都让人去给你买。”
“我吃过了。”广瑞羽把糕点递了回去,“不饿。”
吃过了?
广瑞舒愣了一下,兽潮里小羽能吃什么?
对了,小羽是被海天青抓走的……他是怎么脱身的?
“有人救了我。”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广瑞羽道。
“是谁?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广瑞舒不假思索道。
广瑞羽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直到没等到回答的广瑞舒转过身去铺休息的床铺时,他才开口:“对,你是要好好谢谢她。”
一阵冰冷。
广瑞舒迷茫地低头,他看到一截刀尖从小腹处露出来。
广瑞羽抽回短刀,被一刀穿腹的青年摇晃了两下,倒在地上。
那刀上似乎还涂了什么东西,让广瑞舒的体力迅速流失的同时,神智也越发模糊——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但是以他目前的出血量,根本不可能导致这种情况。
广瑞羽随手扯过一旁的床单,擦去短刀上的血迹。
他身上常年藏着两把短刀,一把在和海天青搏斗时丢失了,另外一把一直带在身上,藏得妥帖。
广家经年照顾小少爷的女仆也从不知道他身上有这么两把刀。
广瑞舒张了张口,秘药的作用让他的吐字声轻不可闻:“为、什么……”或许真的有血缘间的神秘感应,广瑞羽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一样,转过头来,淡淡道:“我本来想杀了你,不过么……就像我刚才说的,你要感谢那个救了我的人,我决定
不杀你了。”
说着这话的广瑞羽,神态也好,说话的语气也好,和平日里根本完全不一样。
那样冷酷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时,不带一丝波澜,如同死水一样,冰冷,沉寂。
他的话让广瑞舒更加愤怒。
被背叛的愤怒,伤痛的愤怒,付出的心血得不到回报的愤怒……这一切让他的眼里充满了怒火。
“刀上抹了点药,会让你四肢无力一段时间,等药效过去了就好了。”广瑞羽丢下这句话,准备离开。
但他才迈开步伐,就感觉什么扯住了他的裤脚。
低下头,倒在地上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拉扯出他的裤脚,音节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为、什么……这么……做?我对你、不、不好吗?”
想了想,广瑞羽蹲下,看着眼神有些涣散的兄长,问:“十二年前的那个隆冬节后,我昏迷在床,父亲拉着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十二年前?那么久远前的事……广瑞舒的眼神有些茫然,但那个隆冬节的确极为不同,他很快想起来了。
谈话的内容是……
广瑞舒的脸色微变。
难道……
“看来你想起来了。”广瑞羽平静道,“那时候我醒着。”
所以,这对父子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一分不差地……被他听在耳中。
记在心里。成为他终身都不得解脱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