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云珅再次点头。
唐有年抬手，示意邱云珅再给自己杯子满上，等他倒完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我知道他为什么找你，这事是你不对。”
邱云珅不敢反驳，举起杯子敬道：“你老说得对。”
唐有年却示意他把杯子放下，不接他的酒，道：“小邱子，在我面前，你不用来这套虚的。”
“我既然过来了，那咱爷俩敞开了说吧。”
“我说这事错在你，你是不是不服气，觉得我向着萧楚那小子？”
邱云珅放下酒杯道：“不敢。”
唐有年撇嘴道：“你不敢？你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不服气的，那我就直接说吧。”
“你觉得你是导演，是电影的直接操刀手，所以电影该怎么拍，拍什么，都应该由你说了算是不是？”
邱云珅不回答。
沉默代表了他的答案。
唐有年淡然道：“一般情况下，是这么回事，可是这部电影不一样。”
“这个项目，合约上，乃至各个正式场合上，都明确了萧楚这个总监制加编剧，才是第一负责人。”
“另外，它还是海豚集团进军电影领域的第一部作品，他们能由着你按照自己的想法随便拍？”
邱云珅皱了皱眉，道：“师大爷，您老也是导演，电影这个行当您比谁都清楚，很多规矩还是您立下的，您真觉得我做错了？”
唐有年点点头，回道：“我刚才说了，如果是一般情况下，你没有错；如果换了别的大导演，这么做也没有错。”
“只有我这么做，是错的？为什么？”
唐有年微微叹息道：“小邱子，你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你肯定不会接这个项目吧？毕竟海豚影视找你签合约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要你配合萧楚，有意见听他的。”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而要掺杂私货，以公谋私呢？”
“就算你真对剧本有什么想法，你也应该堂堂正正地去跟萧楚交流，而不应该趁着萧楚不在，搞小动作。”
“这不是君子所为。”
邱云珅皱眉。
唐有年继续道：“小邱子，你从当年大学毕业，跟着你师傅开始干起，在这个行业里，已经待了小二十年吧？”
“以你的天赋，还有你师傅在圈子里的人脉、影响力，你早该混出头的，结果你现在混了个不上不下。”
“说你是院线导演吧，你还导了几部戏，还真都没怎么赔钱。可要说你是电影大导演，你自己敢认吗？”
邱云珅皱眉+沉默。
唐有年说道：“就是因为你的性格，太小家子气了，所以混了小半辈子，才这么点气候。”
“你这脾气必须要改，要不然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而这次的《疯狂的石头》，正是你的机会，你要是好好拍，说不定能让你彻底在电影圈里打响名号。”
邱云珅嚅了嚅嘴，这次终于说话了：“师大爷，可是萧楚那么年轻，让他当我学生都嫌小了，却要……”
唐有年打断道：“因为萧楚太年轻，所以就不服气、不甘心？想要主导项目？”
“可是你想跟他争，争得赢吗？”
“他后面站的是海豚影视制作公司，是片方，甚至不止片方，连这个项目的最大投资商金氏集团，都是他的拥趸，你一个外来的导演，怎么跟他争？”
“惹恼了片方领导或者金主，人大不了直接把你换了，找别的导演上，有剧本，有剧组在那里，影响并不会很大。”
“而你，将彻底失去这个机会，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你在业内的名声，这些你都有认真考虑过吗？”
邱云珅再次沉默。
唐有年却有点恨铁不成钢，瞪了他几眼，说道：“萧楚是年轻，可他之所以这么年轻，就能够主导一个大电影项目，是因为他一步步证明了自己。”
“是电视剧领域一部又一部大火的戏，才让海豚集团的领导和金主信任他，这一切不是凭空得来的。”
“另外，咱们影视行业，看的是本事，是拿出手的成绩，不是其他的。没有本事，没有成绩，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年轻并不能成为你轻视他的理由。”
邱云珅低头，他也知道这回事，可是经常看到萧楚年纪轻轻，就这么春风得意、青云直上，他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
这也是他跟萧楚对着干，最大的原因。
唐有年叹了一口气道：“小邱子，你好好配合萧楚拍戏，有你的好处，等将来电影上映了，要是火了，你作为导演，说不定还会是最大赢家。”
“而对着来，很容易因小失大，这是极其狭隘的短见。”
“话已至此，你心里怎么想的，以后准备怎么干，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也不干涉。”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唐有年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邱云珅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说道：“师大爷，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唐有年回道：“说。”
“师大爷，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支持我改戏加戏？抛开其他的不说，在电影拍摄过程中，导演这么做，应该是挺正常的事吧？”
“因为我看了《石头》的剧本，我觉得这个剧本很好，你那么做会破坏它的结构，把好戏变差。”
这下邱云珅终于懂了。
“师大爷，我明白了，我送您！”
唐有年摆手：“不用，你真明白了就好，时间不早了，你歇着吧。”
最终，唐老爷子慢慢悠悠地离去了。
……
第二天一早，邱云珅召集大家，正常开工。
萧楚没有去片场。
不过快到中午的时候，周青去了。
正好邱云珅拍完了一条，周青把他叫了过来。
“周总，您找我有事？”
“邱云珅，我听说昨天萧楚找你了？你们还有些不愉快？”周青冷然问道。
邱云珅微愕，摇摇头道：“我们是聊了一些事情，不过没有不愉快，聊得挺好的。”
周青瞪着他道：“我不管你们是真不愉快，还是假不愉快，我只跟你说一句话，这个项目萧楚是第一负责人，你能好好拍就拍，不能好好拍就滚！”
邱云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