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宫行琰正架着火堆烤兔肉。
虽然西晚卿见过宫行琰无数次,但却从未见过他这一面,灿烂的夕霞映照在他那一身黑色的暗纹锦袍之上,丝丝霞光落在他如墨如丝的青丝之上,他整个人沐浴在晚霞之中,极为专注的烤着手中的野兔,这一切更加显得他眉目柔和,温婉如玉。
西晚卿呆愣了片刻,继续迈步朝宫行琰而去,宫行琰挑眉瞧着她踏着夕霞而来,不禁两边嘴角勾起偌大的幅度,他一笑之间,容颜好看得人神共愤。
“睡醒了,可睡好,”宫行琰感觉西晚卿走进,轻轻婉婉的问了一声。
“嗯,这一觉睡得极为舒坦,”西晚卿回了话,并随宫行琰倾身蹲在火堆旁边,她看着宫行琰手中烤得焦黄的兔肉,大有流口水的冲动。
宫行琰瞧着西晚卿的神色宠溺一笑,大抵猜出西晚卿是饿了,他伸手将烤好的兔子递到西晚卿的面前:“这只兔子已经烤好了,可以吃了。”
西晚卿眼馋的看着焦黄的兔肉,笑着点了点头,十分不客气的伸手接过来。
山野间打来的兔子,油而不腻,加之宫行琰烧烤的手法有一套,西晚卿吃得十分欢畅。
宫行琰的视线落在西晚卿的身上,瞧着眼前某女毫无淑女形象的猛啃手中的兔肉。
“你也吃啊,看我吃能看饱吗,”西晚卿被宫行琰盯着,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不自在,她一边吃兔肉,一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宫行琰被西晚卿这么一说,倒是听话的拿了手中的兔肉吃起来,可是两人吃食的动作一比,真乃是天壤之别,西晚卿看着宫行琰极为优雅的动作,才顿时觉得她刚才的吃食的动作视乎有些野蛮了。
西晚卿将一整只烤兔全吃下了肚,饭饱之后,才觉得有些口干,她站起身子,准备去找些水喝。
“小丫头,你干嘛去,”宫行琰挑眉问道。
西晚卿垂头,随口便道:“有些口渴,去找水喝。”
宫行琰一把拉西晚卿坐下,随后他站起了身子:“你待在此处,我去帮你弄水。”
“好吧,”西晚卿吃得饱饱的,正是懒慵慵不想动的时候,既然有人愿意代劳,她何乐而不为呢,索性便再次倾下身子坐在火堆旁边。
宫行琰速度极快,一袭黑袍很快便从西晚卿的眼前消失,西晚卿将头懒懒的靠在自己的膝盖之上。
然则此时,一只信鸽扑闪着翅膀落在了她的身旁,西晚卿听见信鸽扇动翅膀的声音,随即将头抬起。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信鸽,”西晚卿瞧见鸽子脚下的小竹筒,疑惑的自言自语。
西晚卿动作敏捷的将那信鸽捉住,并解下它脚下的竹筒,她动作轻盈的将竹筒中的信笺取出来,展开读道。
“琰王殿下,皇后娘娘被人下毒迫害,命悬一线,请殿下您速速返回西漠,”信笺上寥寥几字,却将要传达的内容写得清清楚楚。
“西漠王朝,”西晚卿淡淡吐出这几个字,有关这个国家的信息从她脑海中冒出,西漠王朝乃是这个时代,这片大陆最为强盛的国家,无论经济,还是军事皆是列国之首,西漠王朝的琰王更是人中龙凤,传言这位琰王,在战场之上乃是不败的神话,在朝堂之上,堪比一国宰相,他能力非凡,长相更是天人之姿,在西漠王朝受万民敬仰。
西晚卿握着手中的信笺,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将烈焰的形象与西漠的琰王重叠在一起,她眉目微微蹙起甚是疑惑,那鸽子是偶然飞落在此,还是根本就是想将信送到这个地方,送给那个人。
西晚卿疑惑之时,宫行琰已经拿了水袋朝她走来。
“你是西漠的皇子,西漠万人敬仰的琰王宫行琰,”待宫行琰走近,西晚卿面色冷冷的问道。
西晚卿这样问,宫行琰颇有些意外,他原本就不是刻意要隐瞒于她,他知道她不喜与皇家的人接近,她排斥皇家的人,他怕她知道,他是西漠的琰王之后,同样将他拒之在心门之外。
宫行琰瞧着西晚卿冷冷的面容,心下有些着急了:“卿儿,我不是刻意要隐瞒你的。”
“我说过,我不喜欢欺骗,若是两人相处连最基本的坦诚都没有,那何谈将来,”西晚卿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生气,难道是太过在意眼前之人,所以在知晓他隐瞒真实身份后而感到愤怒。
“卿儿,你听我解释好吗,你向来不喜欢与皇室的人交接,我怕你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后,亦将我拒之在心门外,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我宁愿隐瞒于你,只要能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宫行琰一边解释,一边欲伸手将西晚卿揽住。
西晚卿身子微微挪动,避过宫行琰的双手:“你别碰我,这一辈子,我不嫁皇室之人,以后咱们再见面便当作不认识,从此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各不相欠。”
西晚卿决绝的话语,一字一句落入宫行琰的心间,一字一句皆如利刃般凌迟着他的心,他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上,毅然略显苍白。
两人静静的面对面而立,或是因为欺骗,或是因为与宫行琰决绝,西晚卿的内心亦是十分伤痛,宫行琰的心此刻正在承受凌迟之刑,他痛得难以再启口,只能苍白无力的瞧着眼前的倩影。
“这是西漠来的飞鸽传书,”两人静静对视之后,西晚卿将飞鸽传书递给了宫行琰,随后她抬步默默的离开了。
宫行琰看完信笺上的内容之后,眉头高高蹙起,脸上阴郁之气更甚,亲生母亲命悬一线,他不得不暂且先返回西漠。
西晚卿独自默默的回了紫月轩,宫行琰乃是她前世今生唯一一个动心之人,与他如此决绝,她的心里亦是非常难受,难受归难受,但是她面色依旧如常,未让莫语,莲心两个丫头瞧出来,而为她担心。
安国侯府,西博坚因为带着病,所以草草的替西云天了了丧葬之事,如今的安国侯府只剩下西博坚,西逐烟,西晚卿三个主子,已然是人丁凋零,冷冷清清。
转眼半月有余,经南衡国钦天监测算出,三月二十五这日乃是最宜嫁娶的黄道吉日,玄德帝便将凤易啸大婚之日定于三月二十五日。
三月二十五日这天,函阳城分外热闹,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宿王凤易啸一日之内同娶正妃与侧妃。
白老相府,白水星心仪之人虽是晨王凤易晨,但是她深知皇命不可违,便也只能欣然接受,三月二十五日这天,白老相府内披红挂彩好不热闹,前来道贺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白水星已换好了金线刺绣的绝美嫁衣,仪态端庄的坐在闺房之中。
一身鲜红欲滴的嫁衣包裹住白水星玲珑有致的身材,裙摆似灿烂的红霞倾洗而落,裙袍之上,金线绣织而成的鸾凤栩栩如生,她脚下踩着一双鸳鸯交颈的绣鞋,头上一顶明珠璀璨的凤冠,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娴雅。
“小姐今日真漂亮,”伺候在白水星房中的小丫鬟,一个一个都看直了眼。
洛琴身为白水星的闺中密友,白水星出嫁她自然是要陪伴一番,听闻小丫头夸赞,她亦道:“白姐姐可是南衡国的第一才女,才貌双绝,如今被皇上赐封为宿王正妃,岂能是西逐烟那宿王侧妃能比的。”
听闻众人的夸赞之辞,白水星只是淡淡一笑,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绪。
西逐烟只被赐封为宿王侧妃,说得难听一点,在寻常百姓家中,那便是一个妾室,相较于白老相府的门庭若市,安国侯府就冷清多了。
前去安国侯府道贺的客人稀稀疏疏几个,西博坚修养了半月,身子倒是也好转了一些,好在于客人不多,他也能一一迎接。
莲院内,西逐烟脸上全是笑意,她梦寐以求便是嫁给凤易啸,这个心愿今日终于得已达成,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但是她有信心获得凤易晨的宠爱,只要霸占了凤易晨的宠爱,何愁正妃之位不到手。
西逐烟端庄的坐在床沿之上,鲜红明艳的嫁衣倾散在绣床之上,嫁衣之上金线绣制的鸾凤和鸣祥瑞至极。
粉面桃花,朱红红润,柳眉若烟,西逐烟的妆容亦是精心的勾画,原本一张脸就绝美不可方物,再如此精心的装扮,她势必是想与白水星一争高下。
然则侧妃就是侧妃,当日,凤易啸披红挂彩,敲锣打鼓亲自去了白老相府迎娶白水星,而安国候府这边,只是派了宿王府的侍卫,抬了花轿去迎接西逐烟。
西逐烟被丫鬟,婆子扶着出了安国侯府,她敏感的觉得凤易啸未亲自前来,以往的山盟海誓,柔情蜜语终究抵不过权势与*。
嫁衣广阔的云袖之下,西逐烟粉拳紧握,她将白水星狠狠的诅咒了一遍方才解恨。
白水星与西逐烟二人同一时间各自从白老相府,安国候府出嫁,宿王府迎娶的队伍穿街走巷抬着二人朝宿王府而去。
安国侯府到宿王府,白老相府到宿王府的街道之上,皆是铺满了大红色的地毯,大红花轿之后,两家随嫁的嫁妆皆长长拉成一长长的队列,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全函阳城好不热闹。
白老相府到宿王府,安国侯府到宿王府的距离几乎差不多远,白水星与西逐烟两个新娘同一时间到达宿王府,白水星为正妃先一步被喜娘迎进宿王府,接着西逐烟才下了花轿,被另外的喜娘搀扶着走进宿王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