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赤哈的手下检查了地上的压痕道:“这鲜血的气味,是王九和他的座骑无疑了。看青草倒伏的模样,他大概是被大力金刚猿一p股坐死的。”面积这么大的压痕,除了巨猿以自己的吨位欺负人之外,他都想不出第二种成因,“不过,这里似乎没有其他人受过伤,倒像前不久有野兽走过,空气中有点气味。”他的真身是妖怪,嗅觉远胜常人。
喀赤哈嗯了一声,眼看大力金刚猿开拓出来的道路笔直向前,心里又怀了几分希望,于是命令全员继续上路。
这一回,众人更加小心,惟恐这妖怪察觉到有人跟踪。
喀赤哈却在心里盘算。骑着诸犍的那人应该还未被巨猿追上,否则妖怪此刻就应该转向往南,去参加土合谷之战了。也即是说,他p股后头吊着巨猿这么可怕的妖怪,必要想办法将其甩脱,否则王九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大力金刚猿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五感出色,闻着人味儿怎会轻易放过?
这种情况下,他若是公孙展会作何反应?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带入早已设下的陷阱。虽说凡人所设的阵法、陷阱根本困不住这样的大妖怪,可是只消拖住片刻,他就能挤出时间和撼天神君等人一起离开。如此一来,虽然算计不到乾清圣殿众人,他自己却可以全身而退的。
这也是他的初衷。想到这里,喀赤哈就觉得心急火燎,催促众人走得再快些。
他们沿着大力金刚猿开辟出来的林道行进,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了潺潺汩汩之声。有野外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溪水流动的声响,并且听这音量,水势还不小。
他们在户外走了这么半天,又是呆在脏臭无比的人类聚落区,又有好几人被蛮兵撵着跑得差点断了气,接着就是在这蚊虫纷飞的森林中蹲地打埋伏,偏偏失了灵气用不出清洁术。人人身上都是又脏又腻。原本没听到水声也就罢了。现在一听着溪水流淌的动静,身上顿时奇痒无比,恨不得一头扎进清泠泠的溪水里头。将身上的老皮搓个干净。
喀赤哈的反应却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他身体一抖,像是中了一箭,连脸色都变得惨白,突然一把拽住公孙谋的领子。一把拖到近前!
自从公孙簿失踪、其弟在家族内执掌大权之后,乾清圣殿和公孙世家这些年走得更近。甚至有部分公孙家的子弟也被秘密聘入北部战线的妖军之中,至于在每三百年开放一次的云梦泽内,乾清圣殿更是待公孙家子如座上宾。因此严格来说,公孙谋这个乾清圣殿的贵宾。身份可比喀赤哈这个区区坛主高贵得多,现在居然被他揪着领子提起来,不禁连脸色都变了。
乾清圣殿众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向来老成稳重的坛主怎么突然失礼,然而紧接着就听喀赤哈厉声质问。连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到他脸上:“你不是说我们没进阵法?那么这水声是怎么回事?”
公孙谋被他问得一懵,还未反应过来,喀赤哈的手下毕竟跟着他几进第二幕天地,有人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叫道:“不好,西北部森林内根本没有溪河,这水声从何而来!”
土合谷的水源贯穿中南部,然而整个西、北方却是没有活水流过的,只有几口咕噜冒出了地面的清泉,所幸这里地气湿润,风力微弱,山谷中终年有白雾缭绕,也是滋养了林木。现下被这一声点破,众人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般:这里本没有活水的,那么前方的水流是怎么凭空变出来的?
惟一合理的解释只有四字:撼天神君!
他们这样小心,还是落入了对方的陷阱当中,并且那头大力金刚猿也不知去向,不晓得变作了凡人的长天如何对付于它,居然从头到尾都没令他们听到一点异样响动!
喀赤哈铁青着脸甩开了公孙谋,去拂眼前的灌木丛,其心腹急急阻拦道:“坛主,不可惊动了……”
“还能惊动什么!”喀赤哈冷笑道,“我们早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将他一把推走,拨开草丛,大步走了出去。
眼前果然是一条欢快流淌的小溪。清水淙淙,击石而歌,偶有银鳞自水中跃起,平添无数生机。溪边恰是一片生长旺盛的松林,此情此景看起来就颇有几分松下清流浅、白雾水畔生的优美韵味。
只可惜,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在溪流上停留不到半个呼吸的时间,就聚焦到溪边的人身上。
溪边一方青石上坐着两人,一男一女。另有一人立着,似是随侍在侧。
石上男子面容干瘦,看起来虽不算太丑陋,却是愁眉苦脸;女子小眼塌鼻,肤色黄黯,也绝无惊艳之处。若扔在人类聚落里头,这两人就和泥里的瓦砾一样,都不会有人多注意看上一眼。
可是在这绝不该出现的小溪边,男子就这么一坐,腰板儿挺得笔直,双手置在膝上,不过是一方青石,却硬让他坐出了金马玉堂的气概来;他身边的女子倒是随意得多,单手支颐,好奇地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