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吼我。
竟然吼我。
长本事了。
竟然真的在吼我。
这一下,云初的怒火不降反旺,如火点草原,腾的一下,目光都带火,“对啊,我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我傻啊,我好歹羊入虎口,还有备无患呢,你呢,就带那么几个人,就深闯穹泸山,你当你大罗神仙呢,玉帝下凡呢,太子就万事成竹在胸了,足智多谋,决算千里,难道没有不失策之时,你是现在还活着,且遇到了我,不然,哪里找这么一个聪明,反应快,一点就透的人,在那么危机的情形下,权衡利弊,当机立断,该出手时就出手,让那个一看就知道武功不弱的大寨主轻而易举的中招死了。”云初噼里啪啦说完,却见景元桀只是紧盯着她,精致玉颜跟刷了雪似的,漆黑的眸底似有黑雾凝聚,可是却一点要感激而知错的意思都没有,当下,眉头皱得极深,也回盯着。
你难道还有理?
“你,在生气?”然后,景元桀竟然极其平静的开口。
靠,老子在发火,你这么平静,还问?才知道?云初这怒气真是越来越上蹿,眉头都能皱出火,“对啊,我是在生气,怎么的,你自己不把命当命,还吼我,最重要的是还不告诉我,你不是回京了,这里是京城?什么时候,穹泸山改名叫京城了,皇宫搬这里来了,皇上呢,皇后呢,我云王府呢。”云初一边压着声音低吼着,一边睥光傲然的虚虚看一眼四周,“怎么看着都不是繁华茂盛的京城啊,太子你要不要给我洗脑一下,说这里就是京城,你回京了,云王府和皇宫只是被月色下的大树给挡着了。”云初一口气发泄完,这才双手环胸,毫不妥协的盯着景元桀。
气怒的小脸,愤怨的眼神,不见好的面色,还有浑身散发的气势,三百六十度的在向景元桀表达着她此时此刻由心到外,由血液到筋脉,由骨髓到汗毛,由头皮到发梢那浓烈的丝毫不掩的怒气。
远处,圆月如晕,错着疏疏稀稀的树叶斑驳洒落,独留此处,安静如斯。
而暗处,那贴身的两名羽林卫纵然平日里再镇定,此时,也极其失态的瞪大了眼眸。
云初小姐是在对自家太子发脾气?
关键是,他家太子一动不动,好像,还挺受教?
果然,路十说得没错,云初小姐就是天上有的地上无,总给你意料之外的事,不过,云初小姐给太子解了毒,就冲着这,他们都觉得,云初小姐发起脾气来,也是极好的。
可是,万一太子和云初小姐这闹别扭,闹大发了,这……
两名羽林卫的心突然又提起了。
好久,久到,云初都觉得,腿都要站麻了,却见景元桀依然那样站着,眉目不动,却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看得,她好像自己做错事般。
“你……是在担心我。”然后,安静的树林中,景元桀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
“没有,我自作多情。”云初傲娇,怒气不退。
景元桀看着云初,不说话,沉默。
空气中,再次沉默。
却不是异样的沉默,而竟是让人变得安静的沉默。
又是许久。
“好像,是你把我抛弃,留信出走。”景元桀的声音再次低沉却悦耳的声音,他细听,竟然能听出一丝丝极浅的幽怨。
“……”云初抬头,看着景元桀,眸光闪,“我……”
“不和我商量,不亲自告别,不让我追踪到你的消息,不让我寻到你。”景元桀又道,好像更加幽怨了,“我,如何告诉你。”
云初……
景元桀,在和她解释?
可是……
靠,堂堂高大上的太子,做出这种被抛弃的小媳妇表情,是个什么鬼。
所以,这一瞬,云初的怒火就这样积在心中,表现在脸上,然后,神奇的气愤又平静,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景元桀,不知,该说什么。
好像,景元桀说得还真有道理,的确是她……虽说,她是不想给他找麻烦来着,但是……
好吧,她,是有些理亏,来着。
哎,不对。
“我好歹给你留了信条,我还没叫美人呢。”云初扬头,又硬气了。
“谢家主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景元桀的目光却突然低了低。
糟糕,太子看着各种高大上,各种不计较,可她算是明白了,醋坛子是妥妥的,万一把谢澜生怎么了,虽然是个怂货,好歹是谢家家主。
不能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我……”
“是我……”云初刚要说什么,却见景元桀,眼睫一垂,静静的看着云初,神色间,若有似叹,“是我……不够好?”
哪有,我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好,云初抿唇,飞快的摇头,“……那个……就是随便那么一说,那个……我……”我什么来着。
云初大脑突然一瞬就短路了,方才的怒火,突然就这一下,就在景元桀这浓浓的有些自责自怨的目光中,瞬间退没,偃旗息鼓。
其实,好像,他真没错。
“我一直很想你。”然后,景元桀这时又道,凤眸灼灼,情意深深。
又告白,又表白。
真是……
“那个……”云初偏了偏头,怒意是全然没有了,“……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呢吗。”软滴滴,顺乖乖,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景元桀眼底隐有笑意飞快一闪,下一瞬,却是话锋一转,“你可知方才有多危险。”
云初沉默,她理亏。
“下次不要这样,我很担心。”景元桀又道,声音很轻。
云初轻轻点头,“不过是意外,我只是想找到兰姑姑的遗体而已。”
“我会帮忙。”
“呃……好。”
“天色晚了,那我们走吧。”景元桀又道,说话间,很顺当的很云淡风情的拉起云初的手就要往前走。
云初又点头。
诶,不对啊,她之前还被摔呢,还被说丑呢,方才还被吼呢,还在生气呢,这下子怎么就……
云初突然站住脚步,不走。
景元桀回过眸来,询问的目光,温柔中含着宠溺。
看着这样的景元桀骜,云初纵然有千般万般怒气,也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不过,方才因为一系列飞掠暗杀引开注意力,后又因为生气,可现在不气了,某一处的疼痛就这般明显的袭来。
“痛。”云初说,声音不高不低。
景元桀的眉心当即一紧,立马就去把云初的脉搏。
“把个屁脉搏,你做的好事,屁股痛,屁股痛。”云初真是了像给把景元桀那精致无比的脸给捏出两个大红印,当然,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景元桀不动,任她捏。
高大上,精如玉,似雪颜的太子此时就站在那里,任面前比他矮一个头的女子,纤细的手指温热又微凉的手指就这样在他的脸上此起彼伏。
她作势张牙舞爪,却不知,每一下肌肤一点不处疼的轻微扯动,都让他的心如漩涡般深深掰开,揉进她,装进她,锁住她。
她担心他,她对他发脾气,对他闹性子,她自来看似洒脱于事不放于心,实则永远心志坚定,主意明确,此时,在月色下,纤细的手指泛着如月牙白的光,一层又一层,是真的为他放下所有心防,终于,在他面前,展示着她一面一面的真实。
嬉笑笑骂,这才是真的情绪。
云初。
这一生,遇到你,何其美好。
一点光,滑落入湖,点亮他曾经的黑暗,照亮他以后更多的长远。
然后,一丝丝笑容自景元桀的面上如湖水涟漪般,轻轻的,缓缓的绽开,一圈又了圈,万物美影都比拟不得的温柔。
“受虐啊你。”云初捏了半响,见景元桀竟然还笑起来,而且,本就少于笑容的人,这一次的笑,却似深海起疑珠,霜露化春水,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是前所未有的美到天地失色。
这一瞬,云初的眼里,就当真只有景元桀,周围,一切,远去,退去。
都说女子笑若桃花,美若星灿,算是最美的形容,而景元桀,如墨的长发垂落在修长颈间,黑色衣袍浮若流光,月影下,一贯冷漠如冰没有半丝表情的人,此时的笑容,是真真的勾勒出了一片如诗似画的万千美景,他,似乎主宰了一切天地万物的春花秋月,珠光倾照,让人的呼吸,都不觉怔住。
“还痛吗?”耳际,一道轻轻的声音终于拉回云初的思绪,云初面色讪了讪,“嗯,还好……呃……”云初突然怔住,因为,一双温柔的大掌就这般突然而然的,措不及防的抚上了她的……
云初的面色,陡然一红。
虽然与这厮亲近这么多次,可是,那个地方……呃,屁股啊,很敏感啊。
而且,他的手,宽而有力,嗯……
而在这时,轻轻的,热热的气息,自他掌心而出,然后,回旋,晕开,那本也不算太痛的触感,就这样,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他在用内力为她化却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