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方人士派人前来打探,可是却只知道太子府邸今夜不安静,至于为什么不安静,却无从得知,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就连皇上都派人来问了。
不过,依然只是,太子安好。
再然后,众人正要离开,却听到有女子呜呜哭泣的声音传来。
……
而这个时候,云王府,云楚的院子里。
“公子,方才在门框上发现了这个。”一旁,月牙走了过来,将手中一个折叠得极好的由火漆封好的信封递给云楚。
云楚蹙眉,“没有看到何人?”
“对方只说,叫她兰姑姑。”月牙道。
闻言,云楚这才看似镇定,实际有些快速的拆了火漆,里面只有一张药方。
“这是……”一旁华落疑惑。
“兰姑姑是云初身边的人,这个……”云楚眉目间有喜色,然后交给月牙,“交给香姨娘,她自己知道怎么做。”
“是。”
……
已是深夜,云王府的小厨房里,浓重的药香味飘荡在空气中,自窗外飘出,药味扑鼻。
“秋香,我去看看香姨娘有没有需要,这火你小心着看好了,二公子交待过,这药里几昧药材还是极其难寻,若是没有了,又要费些功夫,姨娘已经近些日身体一日一日差,就指着这药了,主子早一日身体好起来,我们也跟着享福。”而这时,小厨房里传来声音。
一旁,一个小丫头忙点头,“嬷嬷你放心吧,我一定看好火,一会好了,就给姨娘端去。”
“那我先去了。”那嬷嬷又再三看了眼,这才打开门走了下去。
只留小丫鬟一人在小厨房看着火。
夜深人静,火光悠悠。
然后,小丫鬟突然朝窗外看了看,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可是,夜色下,繁枝花木迎风飘,分明没有人。
那小丫鬟当下又垂下头,小心的盯着前面的火。
而这时候,暗处,确实有人,一双诡异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这一切,目光一直紧盯着那散发着浓郁药味的药壶,满是不甘与恶毒,似乎就等着一瞬间能够冲出去,将药碗给敲碎。
夜风拂过,那药味好像更浓。
想安安生生生孩子,想活得好好的,想享受这世间的荣华富贵,贱人,你做梦,你们把我害得这般惨,你们也不能好过。
眼睛里的狰狞爆发只一瞬。
“扣。”这时候,小厨房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谁啊。”小丫鬟当即起身,前去开门,只是,走了一步,又回头看了看火,这才放心的去开门,而这个时候,窗外,一个身影有些笨重却又极其快速的翻了进来。
小丫鬟听到动静,忙回头,一回头便见方才她蹲的位置旁,多了一道身影,一个披头散发,脏臭不堪的身影,看不出脸表,可是大半夜的突然出现……
“……”小丫鬟这一瞬给吓着了,愣了,然后,看着那身影竟然一把抓起那炉子上的药蛊,似乎就想摔在地上。
“别……”小丫鬟头终于反应过来,“那是……”
“对,不能摔掉,摔了,还有药渣……”而这时那拿着药壶的人影开口道,然后,便在小丫鬟膛目结舌中,竟然提起滚烫的药壶,张开嘴,往自己的嘴里灌……
“啊……”小丫鬟惊了,慌了,不知是慌,这般珍贵的药给这莫名其妙的人喝了,还是这人竟然端着滚沸的药往嘴里灌。
这分明是傻子才干的事。
而随着小丫鬟一声尖叫,小厨房的门也在这时被推开。
“啊……”门开,又是一阵尖叫,不过这声尖叫却是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的,她不是害怕,是被烫的,烫得喉咙冒烟,面色狰狞嘶吼,这才将手中药壶丢向一旁,捏着自己的喉咙痛苦又兴奋,“哈哈哈……都被我喝了,没了…贱人…你和你的孩子都没了……没了……你去死吧……”
“二……二公子……”而这时候,那个小丫鬟看着此时出现在门口的云楚以及其身后的华落,这才在震惊中支吾着开口,只不过一开口,便被云楚抬手阻止。
“哈哈……云……云楚……”到底是滚烫的药这般不管不顾的送进腹中,那个头发覆面的身影,此时坐在地上,已经浑身开始痉挛,发着支支唔唔尚能听清一些字眼的声音,“你……没……办法……哈……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哈哈……”
“原来是静侧妃。”云楚表情很淡,容色无波的看着前方那坐在地上的身影,声音如其人般的清逸如风飘过。
那人影闻言,这才一顿,然后,自己拂开头发,缓缓的抬起一张脸,一瞬不瞬的看着云楚,“呵呵……静……静侧妃……是谁?”
那目光浑浊而迷惑,不似作假。
一旁的小丫鬟都是一怔,这,的确是静侧妃,只是,昔日里保养得宜,高高在上的静侧妃,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好像一个六十岁的老妪,更甚至,更老,更丑,还脏,还臭。
“我只是要杀了贱人……杀了……都……杀了……对……对……还有……云……云初……她害死了……花……朋……才……逸才……呜呜……”然后,静侧妃又哭了起来。
云楚此时坐在轮椅上,依然看着那坐在地上的身影,深俊的长眸子光束平静,就像是看一块木头似的,没有任何情感,然后,没再看静侧妃,而是对着身后的华落吩咐,“将她带走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是。”
“啊。”华落正要上前去提静侧妃,突然,静侧妃一声尖叫之后,一口鲜血吐出,然后,瞳孔一瞬放大,便直直歪倒了下去。
华落身形一怔,当即反应过来,一触静侧妃的脉息,然后,偏过头看着云楚,神色严肃,“回公了,死了。”
“死……死了……”一旁小丫鬟整个面色都吓得虚白,如果不是一旁的门框,只怕就要栽倒在地上了。
云楚眉目间有疑色,对着华落颔首,“因灼烫而死,不会吐血。”华落明白,当即开始查看静侧妃的尸体,片刻之后,面色极其正然,“公子,身体没有别的伤口,应该……”华落话话间,目光落向一旁的碎裂的药壶,“是因为这药,这药有毒。”说这话时,华落都是一脸骇然。
“有毒?”云楚拧眉。
“药……药有毒?”那小丫鬟一瞬间都以慌神了,忙摆手,“不是我,二公子,今晚,我一直在那里守着,没有……”
“没说是你。”云楚显然不耐,看都没看那小丫鬟,而是拧眉看着前方,地上的静侧妃的尸体,沉思。
而这时候,方才离开的嬷嬷也回来了,一走回来,便看到小厨房内地上的尸体,面色变了变,“二公子,这……”
“告诉香姨娘,这药有误,暂时不用。”云楚淡淡道。
那嬷娘显然不太明白,看着云楚,“二公子,容老奴多问一句,你方才不是说,让我借机离开,让暗处想要做手脚的人现身,这人……”那嬷嬷看地上的尸体,“为什么又不能给香姨娘用药了。”
一旁那小丫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二公子早知道有人来破坏,才这般,只不过……现在……
“管好自己的嘴,香姨娘应该懂的。”云楚却道,然后,对着那小丫鬟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知。”
“知,知道。”那小丫鬟忙点头,平日里看着二公子一幅万事不放于心的样子,只观云卷云舒的样子,可是真的说起话来,这气势……
“此中事,不用隐瞒香姨娘。”云楚又吩咐一句,便让那嬷嬷和小丫鬟退下了。
“公子,静侧妃这般死了……到底是王爷的侧妃,需要禀报王爷吗。”此时,小厨房内只剩下华落和还在门口的云楚,华落在询问。
云楚摇头,“在父亲的心里,静侧妃已经死了,不用禀报,把她的尸体处理了吧。”
“是。”当下,华落对着暗中一挥手,立马有人出现,将静侧妃的尸体给带下去了。
而云楚的目光却久未从那地上的药壶中离开。
屋内很快处理好。
“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临走时,让我们注意点静侧妃。”华落道。
“妹妹当日好心救她一命,是她自己不想求得活路。”
“不过,公子,方才静侧妃喝下的药的确是根据大小姐给的药方所熬制的,为什么会……”华落又满是疑惑,随即一阵心惊,“方才,如果真把药给香姨娘喝了,那后果……”
云楚的神色也是一紧,“立刻去信,将药方回寄给云初。”
“是。”
云楚看着天际天青色的天,手指在车轮椅上,轻轻的敲着,一贯清隽的眉目也一瞬间拧在一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过,显然,当初云初暗地里在父亲手中留下静侧妃的一命,还真是有用,至少,今日,因为她,没弄出不想看到的结果。
“你这几日一直在云王府暗处,可有发现。”云楚这时候却突然开口,一旁,华落一怔,随即明白不是在问自己,很快想到什么,默默的站在那里。
“没有发现?”云楚又道,然后,面色无虞的拉着车轮椅,转身,欲以离开。
而这时候,空气中风轻轻一动,一道天蓝色的纤细身影落在云楚面前,正好挡住他的路,直视着云楚,声音有些不甘,“原来你知道我在,知道我一直在暗中守着你,看着你,既然知道我在为……”
“可有发现?”不待名玲珑将话说完,云楚便道,声音很清,显然只对自己所问的问题感兴趣。
名玲珑一瞬而心悦,又微微热涨的情绪蓦然一退,似被一人一头冷水浇下,一点预兆都没有,俏脸红了青,青了红,似乎有些赌气,“没发现。”
“慢走,不送。”云楚道,对着华落摆手。
“云楚你……”
“以后,守卫要加严。”云楚却对着华落吩咐,依然是流畅如秋风的声音,可是对名玲珑来说,已经是赤裸裸的驱赶与拒绝。
“等等,我有发现。”须臾,名玲玲珑开口,开口间,似乎还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呢,你看太子对云初多好啊……啊,别走,我说。”
“有什么发现?”云楚又问,本就是个好脾气的人,这般一问,醉着夜风,好像,整个让听的人都神清气爽了。
名玲珑樱唇紧了紧,再然后,声音很轻,“没,没发现,就看着那个静侧妃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跑进来,我见你好像自有计划,就没出手了。”名玲珑话落,云楚没说话,四周好像一瞬安静下来。
“身为名华府大小姐,应该很忙。”好久,云楚突然开口。
名玲珑一怔,细而亮的眸子里映着苍穹美影中,小巧精致的唇瓣突然弧开,细长的眉宇间都是知意,“你总算知道关心我了,看来我这死缠烂打,默默付出的法子还是有用,不用担心,名华府有我哥在,他如今和我嫂子相处得不错,孩子借着云初的光,活得也不错,皇后娘娘如今整颗心都扑在范宁心身上,上次又对我失望,也想不到我了……”
“我只是在赶人。”然而,名玲珑好心情的话还没完,云楚开口。
名玲珑声一怔,然后,方才还娇俏可人的脸蛋一怒,“云楚,你这个破石头,到底什么时候能捂热啊,我虽然是名华府的人,名华府内里关系复杂,可是帝师不是死了吗,下一任帝师,还是个孩子,自然是听从太子的,与云王府……”
“送客。”云楚显然不想再听她说下去,直接两个字出口,显然是,好耐性已经到了极致。
“送什么客,我自己有腿。”名玲珑眼看着华落当真上来送客,面色一沉,丢下一句话,足尖一点,离去。
“回院子。”然后,云楚对着华落吩咐。
华落没说什么,忙上前推着云楚离开。
只不过,刚走了几步,华落犹豫半响,却是有些担忧的开口,“公子,你方才没说,可是属下想问,很明显,那药方有问是题,可是大小姐万不可能害香姨娘,那这其中……”
云初抬手,揉揉眉心,“一定哪里出了变故。”
“公子的意思是……”
“云初有危险。”
“可是,这京里知道大小姐不在府上的,又想害大小姐的,如今是万不能动手的,如何会?”华落有些疑惑。
云楚没开口。
“不一定,今夜一事,奴婢总觉得有些蹊跷。”一旁,月牙走了出来,对着云楚一礼。
云初这才看着月牙,示意她继续说,“好像,一切好像有些太成功,又不太成功,诡异得很。”
“这静侧妃显然是疯了,一个疯的人如何能混进守卫森严的云王府不被人发现?”月牙又道。
云楚点头,然后,看着天穹上那一弯若隐若暗的明月,“只盼云初好好的。”话落,眼底凝上一片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