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走进院子,眼光初初一暼,便见着地上扔着的扎满针的两个布偶,以及一旁堆着的几本帐本。
秀侧妃站在一边,琴芳跪在一旁,其身旁,两名嬷嬷站着,浑身都是准备着整人的势态。
此时,院子里所有丫鬟婆子见到云初的到来,当即,有人对着她行礼,“大小姐好。”
闻言,秀侧妃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云初,眉目满是担心之态,“云初,你怎么来了。”
“发生这般大的事,我如何能睡得着。”云初上前一步,面色上不见作何异常情绪,只是看着眼前一幕眉宇紧蹙。
“哎。”闻言,秀侧妃当即叹声,一张平日里温和的面上满是痛心疾首,“这琴芳所做之事,我也是万万没想到,方才本来想着让人唤你,可是想着之前见你极其疲累,便没打扰。”
“如今父亲不在,我就算是再疲劳,也是要扛着来看看的。”云初道,说话间,上前几步,看看琴芳,又看看地上的布偶,然后看着秀侧妃,“这……”
“都是从琴芳屋子里搜出来的,本来是查到帐有问题,我就想着来看看,这府中人若是私藏银子,那可是大事,没曾想……”秀侧妃说到这里又是一叹,“却搜到这个,难怪花月逢此大难,没曾想,竟是这琴芳……平日里倒是真没看出她心思这般阴暗着……”
“此中会不会是有误会呢?”云初拧眉。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秀侧妃看着云初,声音突然高了几分,“云初,你难道忘了,之前,王爷院子里的布偶一事……”
“那有何联系?”云初很是不解的模样。
秀侧妃却道,“府内频频发生此事,定然是有问题,而如今又在琴芳这里搜到这些东西,如何能小觑了去,她想害我和花月都没关系,我就怕,她背后是谁派来的,想要暗害王爷。”
云初却摇头,不赞同,“琴芳在府里这般多年,如果是真想害父亲早害了,如何会等到今日,更何况,父亲是何人,又如何会让一个时刻想害她的人待在身边这般多年。”
“云初你是什么意思?”闻言,秀侧妃柳眉一蹙,似乎不悦于云初这般说,更甚至,面上还升起一丝气愤之意,“云初,难道说,你对王爷都这般不关心?”
云帝面色不变,看着秀侧妃,眸光轻晃,“秀侧妃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在就事论事,如何就说我对父亲不关心?”
秀侧妃面上的神色微凛,语气这一瞬正严,“云初,你是云王府大小姐,我不能多说什么,但是,琴芳今日竟然做出这些事情,就算王爷回来也是不能放过她的,我如今既然掌家,更是不能轻易放过,该有的惩治还是必须要有,所以,此事,绝对不能估息。”
“琴芳都没有承认,秀侧妃如何就这般笃定这事一定是琴芳做的。”云初以袖轻掩了掩唇,声音也微微冷了冷。
“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更何况,人证物证俱在,不说为了王府,就是为了王爷,我也不能放过她……”秀侧妃说到此处,又看着云初,面上多底是多了些什么,“云初,你如今自已身上事情已经够多又被太子解除了婚约,眼下为你的的声名着想,还是回房休息比较好。”最后这一句话开口,已经明明白白有了威胁之意。
什么威胁。
就是云初如今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是不要再插手别人事了,否则,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云初自然听懂了这话,而云初身后,知香也听懂了,面色极不好看,这小姐才把掌家之权交出去多久,这前两个时辰前,这个秀侧妃对小姐还算是客气呢,如今,这什么态度。
“秀侧妃可真是知道变通,知道权衡。”云初看着秀侧妃好半响,才极力敛发气息,说出一句话。
秀侧妃面色不变,眼底反而光束盛盛,“我只是为了王府着想,一切也都为了王爷,也为了你,此中事,还是请大小姐你不要过多操心了,就让我来处理吧。”
处理?是想直接杀了琴芳吧……
“静侧妃就不怕父亲回来怪责于你?”云初说这话时还轻咳了一声,似乎身体不舒服,秀侧妃见此,眼底闪过什么,随即却是微微一笑,然后在一旁丫鬟婆子不得见的角度这才轻声开口,“你觉得,王爷是会为了一个已经全然无用的死人产话,还是在意眼前能帮他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又知情解心的活人说话,是会在意一个累及他被堵城外而今名声大跌的大女儿说话,还是会更在意如今被冤枉入狱,却不哭不闹的三女儿。”声重语讽。
闻言,云初当即眉心一蹙,随即,唇角划过冷意,“秀侧妃可真是好样的。”
“不好,到底,如今,我女儿还在牢房里关押着呢……”秀侧妃退后一步,面上带着假意的伤色,“女儿不在身边,受了连累,我又如何能好呢,而且,还要操着心思,主持王府内外……”秀侧妃摇摇头,一叹,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能让所有人听到,同时的,余光却看着云初,眼底,都是与其面色不符的笑意。
云初看着秀侧妃的模样,瞳孔猛然一缩,“秀侧妃果然不一般,如此算计,以往,倒真是让云初小看了。”
“其实,我也还是要感激云初你呢,你帮我和花月除掉了静侧妃,除掉了大公子,除掉了云花衣,搬走一切阻挡的石头,而今,我们只需要除掉一些微小的障碍就行了,至于你……”秀侧妃笑笑,“被太子抛弃,声名大跌,又累及王爷……”秀侧妃摇摇头,似乎对云初如今的下场表示十二万分的同情,与鄙视。
云初身子微微一颤,然后,突然冷冷一笑,“你太看得起我了。”笑声在院子格外渗人,一旁那些丫鬟婆子因为是站在一旁,而秀侧妃与云初又站得极近,声音极轻,她们也不知道二人确切的在交谈些什么,所以,看着云初这般一笑,身体都莫名抖了抖。
秀侧妃看着云初的反应,又看着那些丫鬟婆子对云初那不解的目光,却是极轻柔一笑,“所以,大小姐还是早些下去休息吧,你这若是累坏了,我更不好向王爷交待呢。”一句话,不轻不重,却让院了里所有人将秀侧妃对云初的关心听得个明明白白。
云初却没动,面上闪过讥讽,声音也轻了轻,“说起来,我与秀侧妃和三妹妹也算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如何就这般?”
秀侧妃这下没答,却是眼底冷光四射,“云初你也算是个聪明的女子,难道当真以为,我当年会带着云花月主这般自愿的出了王府去沧山别苑……我只不过是在等,等有一天……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静侧妃被送庵里,你落井下石,所以,如今我声名大跌,你趁此要挟?”云初声音一冷。
秀侧妃闻言,似乎也不再掩饰了,美丽而温贤的面上终还是露出极其圆满的笑意,“自然。”
“到底如今三妹妹还关在牢里,你就当真认为,她也能全身而退?”云初掩唇轻咳一声,面色似乎也白了几分。
“她自然能全身而退,她……”秀侧妃说到这里顿了下,却是道,“不过,花月说得不错,看来,你真的是中了毒,身体不如往日了。”
云初闻言,拧眉,“她怎么知道我中了毒。”
秀侧妃却笑,“云初不要以为这世间就你最聪明,我这个女儿,可是识控人心,往往让人出乎意料。”
“所以,她向你献出此计,让你在父亲不在这段时间,将王府一切应该有的威胁,全部除掉?”云初的神色微微冷了冷,身子也轻微的晃了晃,其身后,知香忙上前扶着云初,“小姐,你没事吧。”
云初对着知香摇摇头,示意她无碍。
“你放心吧,我暂时不会对付你,反正,王爷回来之后,只要看到我将所有一切处理得极好就行了。”
“嗯。”云初有些讥讽的点点头,“确实没看出来,看似温婉贤淑不争不夺的秀侧妃,背底里的心思,如此黑暗。”
“一山还有一山高,是云初你,太年轻了。”秀侧妃看着云初越来越白的面色,到底是放松了警惕,唇间笑意也越来越盛,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是吧。”云初却是冷笑,“我想,父亲应该不算年轻。”
“自古男儿多薄幸,更何况是王爷,如今,他到底年轻也大了,有个温柔解意的我在眼前。”
“咳……”云初不知是被气到还是没想到,抚唇轻咳一声,却是不死心的看着秀侧妃,“你别忘了,这府里还有香姨娘,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秀侧妃却是一笑,仿佛一切在握,“那如果,我再将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当作筹码,你觉得,哪个男人不会折腰。”
云初听到这里,突然笑了,笑意光亮,“我觉得,你可以当面问问父亲,他会不会为你折腰。”
秀侧妃看着云初这突然表情,眼底有异色闪过,“你什么意思?”
云初依然轻咳一声,有些叹气的道,“我只是忘了和秀侧妃说,在两个时辰前,父亲已经回京。”
“你什么意思?”秀侧妃面色在这一瞬终于变了变。
“嗯,我好像闻到了父亲的气息。”云初又道,唇角弯过一抹赛过日月的笑意,然后,这时,院子里一道声音响起,“本王倒是真不知,秀侧妃还有如此本事。”
“你方才虽然想在丫鬟婆子面前立下好面子,好名声,可是王爷可是会武功的,只要稍用内力,所有想听的话自然便能听到,所以,我也帮不了你了。”这个时候,云初的声音在秀侧妃脑里飞快转过。
秀侧妃还没来得及给云初一个憎厌的眼神,便见院子外,云王爷已经带着云兢正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而一直跪在一旁,从云初到来到始至终未说一语的琴芳,这才起身,对着云王爷一礼,“见过王爷。”
“这……”秀侧妃面色骤然一白。
“见过父亲。”一旁云初也对着云王爷一礼。
“你先下去休息吧,此中事,由我来处理。”云王爷看一眼云初,极为温和的吩咐。
云初当即点头,带着知香一步未停的离开,只是,在走出院子时,还是回头看了眼秀侧妃,那眼里的意思,极为明确。
这,分明,就是王爷设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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