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太子府邸外,自皇宫传旨的太监站了一排又一排。
“太子,皇上已经连发六道旨意,让你进宫。”路十此时走进了院子。
而院子里,景元桀没动,眸光一直眺望远方,极深,极远。
路十有些纳纳然,自从京中哗然,于云初小姐不利的水息飘飞满天,太子让人下去查消息之后,就站在那里,不再传来任何吩咐。
可是,路十觉得,眼下这般时候,太子不是更应该先去云王府找云初小姐的吗,可是,太子却并没有……
不过,太子之心,从来就不是他们能揣测的。
“看来,事情远超出你的预计。”而这时,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却没得到景元桀一个眼光的景元浩在一旁道。
“太子……”然后,景元浩话落刚,院子里一道笔直的人影现身,对着景元桀恭敬的禀报,“事情有异。”
“说。”
“属下方才去京兆尹府邸找京二公子的尸体,可是不见了。”
“不见了?”当先出声的是景元浩,说话间,原本坐着的身子都站了起来,当即看向景元桀,一贯带笑的面容上,笑意顿失,“京二不是个会突然不见的人物,何况,还是尸体。”
景元桀没说话,本就冰沉极冷的面色却是一沉,不说景元浩,连一旁的路十和前来禀明消息的羽林卫都觉得明明是春日,他们却身处隆冬。
景元浩此时这才收回目光,眉头皱得死紧,然后,见羽林卫似乎还有话说,当即开口,“还有什么话?”
“属下方才派了人去给南延皇上服用解药,可是,南延皇上并没有醒来。”那羽林卫开口间,面上也尽是挫败。
这下,景元浩不开口了,冰沉而无表情的面上终于出现一丝凝重而意外之色,明明都计划好了,怎么可能……
“还有,京兆尹大牢里,李才公子自从对京兆说出是云初小姐指使杀人之后,便晕迷,至今未醒,眼下,若不是我们暗中之人使计稳住,只怕,户尚尚书已经直奔云王府让云初小姐要交待了。”
“云王爷现在何处?”景元浩这时突然问。
“如今满京哗然,云王爷这脚步还没动,也已经被南延皇上的人给扣住了,势必让大晋给出一个交待。”
“鬼火,昏迷,山石塌落,被指杀人……”这时,景元桀突然喃喃出声。
“所有这一切都指向云初,所有这一切都让云初陷入众矢之的,打乱你计划时,还会行此事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人选。”景元浩这时沉眉道。
“先进宫。”景元桀突然一拂袖。
“云初……”景元浩出声。
“名玲珑会稳住她。”景无桀道,虽一贯的云淡风清,从容不迫,可是景元浩还是听出那语气里前所未有的一丝担忧与急切。
“可是,太子,方才传来消息,失去了名小姐的消息。”这时,暗中路十一突然现身,话落,面色死僵一片。
景元桀这下眉头蹙得极深,眸光轻涌间,当下足尖一点,所去方向,不是皇宫,竟然是云王府方向。
不过,身形刚飘于半空,却倏然被空气中一道长剑所拦,剑气凌厉,没有丝毫客气。
景元桀轻身闪过,然后看向剑所发方向,当即身然又一落,便看到太了府邸外,隔着数尺之远,云楚正清眸沉暗的看着他。
“太子真是好心算,这就是所谓的为云初好?会好好疼护她?”云楚道,语气没有一丝客气。
景元桀身形一动,转瞬间落在云楚面前,眸光倏然沉下,“本宫行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
“所以,爱之如心切,弃之如敝履。”云楚面色不好,一字一语皆是质问。
景元桀没答话,可是空气中却是一瞬,冷霜如雪。
……
而此时,京兆尹府邸里,云花月的牢房外,一名女子安静的站在那里禀报,“如小姐之意,满京哗然,皆指天意,说云初小姐天煞之星,不得为妃,满堂朝臣现如今已经在议事殿外跪了一地,请求皇上解除太子与云初小姐的婚约,云初小姐对太子也极其失望。”
云花月听着女子的禀报,面色平静中露出意料之内的笑意,“这盘棋下得刚刚好。”
“小姐英明,现如今,二公子已去找太子了,想必不会善了,而就算太子处理好二公子这边,想去找云初小姐解释什么,可是皇上急召加上朝臣之压,也不能容他有这个时间。”那女子又道,“眼下,这情势,婚约必解。”
“呵呵……”云花月这才轻然一笑,对着女子道,“你做得不错,先退下吧,不要让人发觉。”
“是。”那女子闻言,忙从怀里娶出纱巾将脸蒙上,悄悄出去了。
牢房一瞬安静下来,云花月这才偏头,看着牢房那一扇可见无际天穹的小窗,眸光似潮水无声涌动,声音轻却字字清晰,“云初,不管前世今世,我都不会让你和太子在一起,不会,永远不会。”
……
月色爬了上来,高楼掩下,映安静长街两人身影如画。
云初看着面前的人,然后,笑意徐徐,“别来无恙,真是别来无恙。”
来人笑,“看到我出现,还能如此淡定,云初,你每每总是让我刮目相看。”
“安王这是诈尸还是从未死过。”云初却笑。
来人正是安王景知煦,依然笑容徐徐,风流俊逸的人物,只不过,声音……不似曾经那般雅致和悦,反而很是暗哑,好似喉咙被人灼伤导致,眉心眼底似乎也比以前多了些什么。
不过,云初也不好奇,也不想问。
“跟在太子身边如此不安全,如此被人算计,到如今,连太子都如此算计你,你还何必这般执着,和太子解除婚约,不是正好。”景知煦开口。
“之前那名青衫男子和他的属下,是你所杀?”云初看似询问,实际已经肯定。
景知煦点头,“我只是帮你解决一个不必要的麻烦,当然,这个麻烦是因为太子才导致。”
“所以?”
“云初,这般久不见,你难道不该关心一下我。”
云初却是一笑,“关心你,诚如你所说,我如今被人算计,众矢之地,还不知明日是个什么天,比起你,可真是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太子又在哪里呢?”景知煦笑,皆是讥讽。
云初冷笑,“是啊,我愿与他步步荆棘,他却撒手独行,还如此绝决,我……”云初却突然一叹,然后转身,声音逝于风中,“我,又何必。”
“不如,我帮你。”身后,景知煦突然道。“你帮你?”云初转身,看着景知煦,面上闪过轻讽,“你帮我什么?”
“你想什么,我就帮你什么?”景知煦道,语态诚然,“破了皇宫也可以。”
“不破皇宫,搅乱皇上的寿辰呢?”云初笑。
“好。”景知煦却点头。
云初不置可否,却是看着景知煦,“景知煦,不说你为何死而复生,又或许,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死过,就说你毁了我哥哥的腿,至如今,他不能行,你觉得,我云初会如何对你。”
“所以,我帮你,我赎罪。”
“呵呵……”云初再笑,面上却真没什么笑意,“你帮,你赎罪,景知煦,之前种种,我云初想你死之心,不会比别人弱,你帮我?”云初声音倏然一冷,“哪凉快哪待着去,滚蛋。”云初最后声重的话一落,便转身。
“现在云王爷被扣于京城外,京兆尹如今也在等太子之意,是否要请你前去问话,更莫说谣言四起的,天煞之星,克生鬼火……”景知煦在云初身后开口,云初脚步却没有停。
景知煦却抬脚跟了上去,又道,“满堂朝臣白日里没有得到一个结果,如今已经跟着跪在了御书房外,你确定你现在进宫?”
云初脚步这才停住,看着身后只距离几步之遥的景知煦,眼睫微垂,唇角冷意锋然,“景知煦,你说这些,到底是想要什么结果,难不成,还想鼓捣着我和你一起联手造反?”
“你会吗?”
“你有这个实力吗?”云初冷笑,不屑。
景知煦看着云初的表情,面色轻微一暗,半响,流逸俊致的眼底却是突然苦笑道,“没有。”
原本打算抬步离开的云初闻言,这才回头又看一眼景知煦,然而,并不是同情,只是高冷的丢下两个字,“活该。”话落,这才抬脚打算离去,然而,再转身之时,周围已经落下无数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云初看着景知煦。
“你想知道秋兰在哪里吗?”
……
两个时辰后。
皇宫,月色如幕,无星,浓得如化不开的墨。
御书房外,群臣跪着,无人置声。
“白日里这议事殿外跪了这一场,如今又跑到御书房外,这些大人真是……”路十摇头。
一旁路十一看着这一切,没答路十,却是看向御书房内,那里,皇上正与太了相对站着,面色严肃。
“臣等,请求皇上顺应天意,撤回旨意。”而这时,那跪着的一众朝臣又齐齐高声道。
在这些朝臣最前面,户部尚书跪在最前,神色最为激动,“此次事情,必定要给南延一个交待,而且,大晋也绝不能允许一个以暗谋手段指使人杀人的女子为未来太子妃,小儿无辜冤狱不说,还至今未醒,请皇上给小儿一个交待。”
“请皇上下旨解除婚约。”群臣再道。
只是一旁的史部尚书余肿言和兵部尚书李尚虽然跪着,却一直并未作声,此时,看着这一切,二人眼神交汇,终是没有言声。
当然,还有一旁的忠勇将军府的将军大人,此时同样没有作声,一双老而精神的眼子里,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云初小姐到。”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高声通禀。
然后,众臣回望,便见月幕下,一道纤细却似一泓明亮清泉的女子正信步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很轻,却猛然让人觉着似一道笔直的力量朝前而来,似千万树梨花开,又似洁白兰花香。
而这时,御书房紧闭的门也被打开,太子出现在御书房门口,看着走来的云初。
空气中,四目对视。
“还请太子作主。”户部尚书一见太子出来,当即拱手高呼。
景元桀却没理会户部尚书,空气中,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走来的正由及近的云初。
“臣女见过太子。”云初走近,停下,弯身,极其恭敬的一礼,连语气,都是从未有过的客气。
景元桀瞳孔骤然一缩。
“云初小姐终于现身,可是为此中事做出解释?”户部尚书这下一思索直接看向云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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