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却是轻撇了撇嘴,“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高兴,我关进大牢,如果还能顺利被定了罪名,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白喝你的酒了。”
季舒轩闻言,轻微一笑,“原来季某的在云初小姐心里这般小肚鸡肠。”
“不然你以为?”云初挑眉。
“季某之前可是曾给云初小姐和太子千里送衣。”季舒轩轻轻叹一声,好像在邀功。
云初不置尔尔,摊了摊手,“事实是,我眼下要进大牢。”
“凭着云初小姐的三寸不烂之舌,若不想进大牢,也是进不了的,在下倒认为……”季舒轩声音顿了顿,眼底流光溢转,随后轻声道,“倒像是在和太子置气。”
云初眸光轻微眯了眯,“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季舒轩突然竟有些落寞似的,“云初小姐没有表面上的那般万事不在意啊。”
云初瞟一眼季舒轩,“不要告诉我,你爱上我。”
“呵呵……”季舒轩轻微一笑,不再说话。
“不会有人拿命来置气。”云初的声音却低了低,竟然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季舒轩面色难得的怔了怔,随即,一笑,疏朗而潺潺。
最后方,京兆尹走在二人身后,额间都出了细汗。
他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而远处,景元桀的目光看着云初和季舒轩说笑着走远,目光在云初身上流转过几瞬,方才移开,又无情无绪的扫了那几名大臣和永昌侯一眼,对着身旁轻轻一摆手,“回宫。”话落,便上了玉撵。
那些大臣由始至终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如果,太子想要包庇云初还好,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还有说辞,可是……太子越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他们更觉得压力山大,当下互相对视一眼,又朝永昌侯看了一眼,便抱拳告辞,似乎本还想和云王爷打个招呼,可是触到其那沉黑的面色,讪了讪眉色,离开了。
永昌侯看一眼身旁紧闭双眸,气色枯槁的儿子,也不去看云王爷,这才一挥手,回永昌侯府。
他眼下,就等着太子给他的结果。
人群中百姓见此,自然也都散了,心中百般言论,却也不敢言说,上层的事情,他们掺合不了,只是多少,不胜唏嘘,这云初小姐才名满京城,又得太子之心,可眼下……
方才还人潮拥挤的云王府一下子又复清静。
而暗处,云花月和一名丫鬟这才走了出来。
而云花月目光悠且长的看着太子玉撵离开的方向,久久未收。
……
“真不相信,太子竟然真的把大小姐交给京兆尹关进了天牢。”云花月身旁的丫鬟出声道。
云花月面上没特殊情绪,却是笑笑,“太子到底是太子,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群臣就是他的基石,他如何会为了一名女子而多生事端。”
“那依小姐你的意思是,太子对大小姐……”身旁丫鬟眸光闪烁。
云花月绝美的五官上却爬起一丝冷意,“太子方才不是也警告了京兆尹吗。”
秋宁闻言,面上升起疑惑,随即有些复杂道,“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将大小姐送进天牢,是为了保护她?”
“或许吧。”云花月眸中碎出一丝不明的意味,轻抚了抚额,眸中思绪飘忽,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轨迹,不太一样了,但是,那个人,也该来了吧。
“不过,小姐,照你所说,虽说看不出大小姐心中到底作何想,可是确实是心思细密,方才就那般随便救一名历不明的女子,如此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这般做,看似好像是显示她大善大义,可是……”
“云初,惯会做人处事的,这是她的本色。”云花衣美眸里一丝光影微闪。
秋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好半响,云花月这才对着秋宁点头,“马车备好没,我们去忠勇将军府。”
“回小姐,准备好了。”秋宁拥着云花月离开,而远处,高墙上一道身影看着离开的云花月,面上神色轻微变了变。
……
皇宫,御书房。
投着花枝剪影的窗户旁,景元桀身姿笔立,对着身旁问道,“如何?”
身旁路十一上前一步,“禀太子,最近翁老一直给皇上施针,皇上精神好多了,依翁老的话说,不出半月,主持朝中事,没有问题。”
景元桀点点头。
而这时大门外景元浩走了进来,边走边道,“方才收到消息,北拓有人来了,几个时辰前已经入了大晋边境。”
景元桀转身看着景无浩,似乎等着他说下文。
景元浩面色随即有些尴尬,“咳咳,那人一进了大晋边境,便没了踪迹,我的人竟然被甩掉了。”
闻言,景元桀俊长的眉峰微身轻蹙,“一人?”
景元浩有些讪讪的点点头,随后又立马转移话题道,“嗯,那个,你将云初关进了天牢,那解药怎么办,天黑之前找不出解药,宋玉保不住小命,永昌侯肯定会翻天。”
“那就翻天吧。”景元桀黑亮的凤眸里光色沉了沉。
景元浩敛了敛眉峰,一双桃花眼里流光溢转,似乎也不以为意。
“太子。”一旁路十一正要退下去,突然双耳一动,然后看着景元桀,神色前所未有的谨严,“范语小姐说有急事寻你商谈。”
闻言,景元桀轻微一动,而一旁景元浩方才还一幅不以为意的面色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开口道,“范语从来不主动寻你,就算有要事也会提前和我说,除非……”然而景元浩话未落,面前便已经没了景元桀的身影。
“我其实,还想说……”景元浩站在那里,还想说,北拓好像有兵马调动,还有,云王三小姐似乎有些不对……
不过,这些话,景元浩都没有说出来,反正,也无伤大雅。
……
夕阳西下,相较于闹市靡音繁华,远离此入的京兆尹府却是异常谨肃。
京兆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次办了个头疼的差事,这把云王府大小姐关在牢里,说是让他审,他敢审吗,又敢怠慢吗。同时的,还要防着万一天黑之前没有解药,永昌侯会带着人来找事。
所以,人近中年的京兆尹此刻很忧伤,仿佛一下子都老了几岁,坐在桌案后,扶着头,面色复杂而凝重。
“老爷,这太阳都下山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时候,一不过十八九岁的粉嫩美人端着茶水推门走了进来,言态轻媚,当即吸引了京兆尹的所有神思,看着她,“红儿啊,今天老爷我心里烦。”
“哎呀,烦什么啊。”叫红红的是京兆尹新娶的姨娘,柔态媚骨,将茶往桌上一放,白嫩的指法一挑,整个人便如水蛇般坐在京兆尹的怀里,缠了上去。
京兆尹抱着美人儿一顿狂啃之后,这才将头移开,拍拍姨娘的肩膀,柔声爱抚,“哎,你先下去,等过了今夜,我再和你好好叙叨叙叨。”
“嗯,不嘛。”小姨娘赖在京兆尹的怀里撒着娇儿,一手还去扒拉京兆尹的衣裳,“老爷,人家想嘛……”声音娇滴滴软糯糯,听得京兆尹身体发热,眼底本来欲退下去的异样光色又渐浮上来,小心的看了眼门外和四周,当下一把将小姨娘拦腰抱走,走向后面的内室。
顿时,春风旖旎,满室生情。
茶香缭缭,光色渐暗。
……
云初此时坐在四处高墙却又不算太阴暗的牢房里,心情,还不错。
看此处地形,光线,应该是这整坐大牢里最佳的位置,平时一般人还享受不到呢。
四周虽有淡淡霉味,但好在通风,也不太难闻,还有这饭菜,两晕两素,不错。
而且,还胜在安静,她就算在这里翻了天,估计都没人知道。
云初越看这牢房,越欢喜。
而暗处,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她,直至,平静变幽深,幽深变复杂,再转而,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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