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见面怎么了?”云初紧跟着问。
“第一次见面啊……”翁老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面色变了变,似高山,似深云,似喜,似悲,似急,似怒,就跟变脸似的。
云初也不急,就静等着。
“他俩第一次见面好像对视了好久。”好半响,翁老道。
云初有些好笑,“就这样?你是想说他俩可能从那时候起就彼此暗恋对方?”想了这般久,就这个答案,你老透逗了吗。
翁老却抖了抖袖子,又拿出了个火折了递给云初,“不正经的臭丫头。”话落,便向前走去了,只是幽暗的光亮中,浓黑而爬着皱纹的眉宇间似乎闪过什么。
他俩第一次见面……
见翁老都朝前走去了,云初心里虽然觉得不可信,但是也没问了。
翁老停了一会儿却是又道,“不过,太子烤得一手好鸡,倒是让老头儿我叹服啊。”说话间,翁老自个儿又停下,转回身看着云初,“你不知道太子烤得一手好鸡吧。”
云初一个白眼飘过去,“何止知道,我还吃过呢,鸡腿都是我的。”
“你吃过?”翁老很是狐疑的看着云初,“太子竟然……”
云初看着翁老像羡慕不像嫉妒又颇为惊讶的模样,好笑,“莫不是,你还没吃过,嗯,味道杠杠的。”
“你可真有口福。”翁老这般说了一句,若有所思间,便转身又朝前走去了。
“那季舒轩呢?他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云初突然道,有些事情,她总要弄明白。
可是翁老却是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你不是说季舒轩比较可爱吗,如何个可爱法,是不是天姿聪颖,招人喜欢,又或者……”云初道,“总能猜到老头你需要什么,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你说的是神,不是人。”这时翁老道,随即下一瞬,面上一喜,便几步朝前走去。
云初也紧随其上。
面前赫然是一座石墙。
“哎,我说丫头,我们已经走近了死胡同,你怎么一点不慌也不惊讶。”翁老偏头看着已经站在她旁边的云初,火光幽映着她洁净冷静的眉眼,似乎都莫名的让人静下心神,让人舒坦。
云初看着翁老,语气份外云淡无情,“到了死胡同,你还能这般高兴,这里肯定有机关了,快开吧。”
“不好玩。”翁老念叨着,果然便抬手在门上画了一个形状,那原本紧闭的石墙突然向两侧分开。
一片光亮,赫然透了出来。
靠,云初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禁咋舌。
里面是一间石室,石室极大,墙壁光洁,足有好几百平方米,分类列齐,有层层排排,只一眼竟看不到头的书架,上面皆放着各式书籍,再一旁便是一些金银珠宝堆放在那里,光亮就是由他们所散发。
而在珠宝的另一旁,堆着几个黑木大箱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反正翁老当先朝那里走去。
“这安王府是多有钱啊。”云初叹了一声,看了眼翁老,却是朝那些书籍走去。
翁老看了云初一眼,没说话。
云初将手放在那书籍上,轻轻一拂,这么多的书竟无一丝尘埃,可见,每日都是有人打扫的,而且,好多都是孤本,兵法攻谋,诗书礼经,琴乐棋谱,样样齐全。
堪比皇宫的御书房了吧,不过,御书房她倒是没去过,敢明儿要去逛逛。
云初心思动着,轻轻扫了眼,目光便朝着书架的最后一方走去。
那里倒是没什么特别吸引人地方,只是所有书籍极为整齐,不落尘埃,就那几本极沉旧的书籍摆放在那里,灰尘积满,看上去,似乎有几百年没动过的样子。
云初拿起,翻开……面色一点一点凝重。
“丫头,估计这安王府刚采了货物,这东西方才如此之多,你赶紧的过来,帮我揣着点。”这时,翁老朝着云初招手。
云初这才合上书,轻轻呼了一口气,朝着翁老走去。
“来,拿着。”云初接过翁老递过来的东西,面色却是一黑。
“别小看这个东西,用处大了去。”
云初看着手中那长长的类似于人参的东西,反正药草方面他不懂,可是却知道极其珍贵,“老头儿,太子是没给你钱吗,你倒底是说这东西极难得,还是说怕花银子。”
“嘿嘿。”这时,翁老却是嘿嘿一笑,“反正安王府用不完也是浪费,老头儿我这是在帮他们。”
云初看一眼翁老手中还拿着三四枝,当即抚额,“这般贵重的东西拿了,安王府这般久都没人发现?”
“这东西只有老安王妃会清点,可是她每次来,也只是拿,从没点过数,所以,当然不会发现。”
云初眸中升起疑惑,“安王府要这般多的……”云初拈拈手指,“这个人参做什么?”
“这是雪痕草,老安王有旧疾,时不时要用。”翁老自顾自的,三挑四捡的便已经将三根雪痕草给塞进怀里,一拍云初的肩,“走吧。”
云初这才跟上翁老的脚步,只是眉宇间,黑线掉落,搞了半天,大晚上的,她和翁老到安王府暗道夜游,就为了这么个东西,还价值连城,翁老分明就是不想花银子吧。
“老头儿,你拿这个做什么用?”云初当然是好奇的。
翁老脚步不停
翁老脚步不停,“制药丸。”
“给太子……用?”云初试探性道,又或者,心中已经肯定,因为这雪痕草,香味清新,细闻,竟似有雪松之香,倒是与景元桀身上的气息相似。
翁老道一声云初聪明,便不再开口了,相较于来之前,脚步倒是走得快了些,不过,倒是云初跟得上的速度。
走至刚才进来之处时,翁老和云初皆将火折子一灭,翁老手上在某处一按,地道门开,夜色流泻,翁老在前,云初在后,只不过,二人脚步刚一抬,却皆是一顿,然后,翁老不知怎的,就不见了。
“出来吧。”而与此同时,地道外,响起安王景知煦的声音。
我靠,自个儿跑了,留她在这里被人抓。
可,话说,那老头儿是怎么消失的,什么奇特怪异的武功。
“再不出来,我就放箭了。”景知煦的声音再度传来,已经带了威胁之意,云初左右看了眼,又看了眼后面,轻叹一口气,这才提起初摆。
她就知道,堂堂安王府的紧要秘道,又放着那般多的好东西,岂是能随意进出的,估计翁老以往进出多次,安王早就生疑了,只是今日个算好时间等在这里,而她……
果然,点背,不能怪社会。
所以,云初抬起脚步缓缓向上。
这下,景知煦不知会如何对付她呢。
而就这般一瞬,她似乎都能感觉到,外面众所围攻带来的沉压之气。
……
香风旖旎的屋子里,歌乐嬉笑之声不绝于耳,透过窗户飘了进来。
云花衣看着面前出现的人,面色复杂。
“你……”
“赶紧穿好你的衣服。”来人只是冷冷道。
云花衣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方才突然出现,翻飞压在她身上肥胖男子的人,手指动了动,却是无力般的瘫软下去,“我,被人下了药。”
“还能让你中招,可真是不容易。”来人语声微冷,但是却并没打算帮忙,甚至于连看都看没云花衣一眼,似乎极不喜她,话一落便让身旁的人扶着,跃窗而出。
与此同时,一颗药丸自窗外而入,落在她的面前。
“喂,你……”云花衣开口,可是看着转瞬间空无人影的屋子,声音又顿了下来,目光落在那药丸上。
“只能短暂缓解。”窗外又再度飘来一道声音。
云花衣面色犹疑,云楚能来救她,能给他解了声穴,还给她药丸,她就该是感激不尽了,难道还指望他叫人来给自己穿衣裳,给自己解药,而且,她知道,自己此时中的毒,根本没有解药。
不过,云楚竟然会来救她?竟然是云楚来救她?
难道,今日之事真就是云初所为,只是想惩罚她一下,所以云楚才来救她?
这般想着,云花衣心中方才对云楚的一点点感激之情,早就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身体的火热也越渐明显。
当下,将药丸丢进口中。
不过半响,体内热意退下,力气也渐渐恢复。
好半响,云花衣起身,看着地上晕过去,浑身赤裸面目可憎的肥胖男子,面色一狠,拿起身旁一个花瓶就像其头上摔去。
“竟然想碰我,去死……”
可是,刚举起,又一怔,这般让他死了,不是太容易了。
……
远离红粉闹市的喧嚣,清寂的长街里方才是云楚这般矜贵清隽的公子该待的地方。
华落推着云楚,费解,“公子,为何要救二小姐,依属下看,她就是咎由自取,眼下,给她点教训也是活该,你看她之前伙同着静侧妃是如何害大小姐的。”华落显然很是不甘。
云楚任晚风拂面,神色清冷,却是道,“如果此时此刻,即将贵为安王妃的云花衣出了事,你说,会如何?”
华落一怔,随后思虑半响,却是道,“定然是名声扫地,做不成安王妃不说,肯定还落得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这些时日里,据你所查,你觉得安王对云初,是不是又不太一样。”云楚又道。
闻言,华落愣了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公子你是说安王爷可能就等着二小姐行差踏错,然后……”
云楚点点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但愿二小姐此次若是记得你的好,幡然醒悟,以后不再与大小姐为难,就最好了。”华落言辞间显色对云花衣是极为不满的。
“不过,看今次这手段倒不像是安王所为,又是何人要置云花衣于声名受损的境地呢。”云楚淡淡的叹了口气,清透的眉目间闪过什么,却是让华落带着他回府了。
……
地道内,云初走得轻且无声,四周一片静悄悄,只闻晚风灌进来,发出哝哝的回响声。
云初正思索着一会如何解说,便闻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知煦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老安王妃的声音。
“见过母亲,地道内进了生人,我正在捉拿。”
老安王妃此时正由范语扶着,上前一步,疑惑的看着景知煦,“地道内进了生人?”然后看了眼四周,随即面色松下,“定是你误会了,是我方才派人下了暗道去取东西。”
闻言,景知煦看向自己的母亲,面色复杂,“今夜父亲旧疾未发,应当是不会用药的。”
“呵呵……”闻言
……”闻言,老安王妃温和的面上一笑,“是这几天想提前先拿出来备着,方才带着丫头走至这里,却又发现没拿了火折子,便让一个丫头留在里面看着呢。”老安王妃话落,便对着身旁范语点点头,“小宁,我们下去吧。”
景知煦看了眼那小宁,二人目光在空中对视,见其确实无异。
景知煦又看了眼老安王妃,这才后一挥,倾刻间,方才整严肃冷的气息一松,所有人退下。
“不如儿子陪着母亲一起吧。”景知煦随即上前一步就要跟上,却被转过身的老安王妃抬手阻止,“你去忙吧,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父亲身边有我,就够了,近日我已经在选期,云二小姐我看着不错,你还是要多去走动走动的。”
这话一说,景知煦的面色明显变得有些不太好,却是点了点头,带着青树转身离开。
云初站在在地道口,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要走出去了,可是竟然是老安王妃来替她解围。
所以,她此刻没动,看到老安王妃带着丫鬟,一步一步走至她的面前。
“见过老安王妃。”该有礼数,云初自是不能少的。
老安王妃笑看一眼云初,“今天白日个想请云大小姐喝茶,没有成全,没曾想,到了晚上,云大小姐自个儿倒是来了。”
“所以,老安王妃现在是想如何做?”云初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惧不慌,神色恬淡,面上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
老安王妃看着云初,好半响,轻叹一口气,“难怪能让知煦心思往之,不说容貌,如此情境下,光这份气态也是常人难之。”
“老安王妃过奖了。”云初笑,毕竟,她现在可算是拿捏在老安王妃的手里,不管这老安王妃什么心思,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老安王妃上下打量云初一眼,看不出是何心思,但确实没什么恶意。
“知煦不是个心思简单的孩子,现在定然是还派人关注着外面的,我一会儿先出去,过个半响,你再出去吧。”老安王妃突然的话让云初平淡的神色终还是微微变了变。
这个老安王妃会不会太好说话了些。
“你是个好孩子。”老安王妃又对着云初说了句,便让丫鬟扶着走了。
“不知老安王妃如何知道云初在此处?”云初突然开口。
老安王妃脚步一顿,却没回转身,但是云初却觉得老安王妃似乎笑了笑。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来你该是知道的。”一走出暗道,云初使听到安王妃警告身旁丫鬟的声音。
这范语真不会向安王通风报信吗?
云初眼珠转了转,随即往身旁石壁上一靠,眼下,且等吧。
“丫头,你没吓坏吧。”而这个时候,方才悄无声息逃走的翁老突然又无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云初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还太子的师傅呢,还你一号召前仆后继呢,方才将我一扔,就跑了,现在没事了,又跑了出来,看不起你。”
“哎哎,什么叫我跑了,老头儿我方才是想起还有东西没拿,又跑回那石室拿了,只是,动作太快,来不及和你打招呼。”
“呵呵呵……”云初干笑几声,表示当然不信。
“真的。”翁老显然理亏。
云初不说话。
翁老见云初好像真是不想搭理他了,唇瓣动了动,然后笑嘻嘻,“丫头,你别生气,我给你说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云初白眼一挑。
“太子的秘密。”
云初眼底光色一动,但是神色平淡,“我是很挑剔的,诸如上茅厕,吃饭,喝水的事儿,你就不要说了。”
“太子怕老鼠,这个算不算。”翁老说道,只是说话间,眼底飞快的转过一丝叹色,只是太快,云初没有捕捉道,当下眉头拧起,“太子怕老鼠,真的假的,他随手一挥,老鼠就没命好吗。”
“信不信由你。”翁老这下感觉自己说了个天大的秘密,又开始嘚瑟起来,双手插腰,可是半响,见云初没言语,抬眼一看,人家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犹豫一瞬,这才又道,“嗯,太子的毒……”
“太子中了什么毒?”这下,云初来了兴趣,这老头儿从遇见到现在就在和她打太极,看似说了很多,可是根本的却是一定未透,眼下,能这般主动说出重点,她当然要听,还要揪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