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这话,让胡嘉路大吃一惊。
胡嘉路大喊一声冤枉:“他自己没有按照公司规定按时在办公室里上班,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不见人的,这不关公司的事。他是成年人,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知道我说的谁?”
胡嘉路赶紧收回到嘴的话:“我这也是今早上才听人说的,本就想来这里顺道向董事长报告这一回事。”
“既然这样的话——”顾暖头也不看他了,径直对其他人说,“常律师,咱们还是报案吧。反正,什么话都和胡总先说清楚了。”
胡嘉路脸皮子抽了抽,他眼珠子像是不紧张地看向旁边。见到常律师真的拿出了手机和认识的警察打电话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说:“这人,其实在失踪前,有一段日子,我经常看见他。因为他开车走的那条路,刚好是我上班下班经常走的那条路,那时候我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搬家了。”
顾暖手里拿着的圆珠笔摇了摇尾杆:“胡总这话真是让我脑洞大开。这人,能在大马路上失踪吗?”
“顾董事长不知道,我有时候,开车为图方便,下班时间,把车顺便开到路上的一家修理店进行保养。”
眼看这话说到这儿,真是什么老底都露出来了。胡嘉路掏出手帕擦擦脑门上的汗。
顾暖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人真的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有。
像胡嘉路这种,应该算是最没有立场的。
真是谁如果和这个人一伙的话,谁都得倒霉。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个人,根本谁都不信,只信任他自己。
“胡总被人诬陷?”
“是。”
“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诬陷胡总吗?”
胡嘉路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顾暖说:“因为胡总是个,被萧董事长以及我都认可的,具有非常潜力和能力的人,可以委以重任。其他人因此妒忌眼红胡总。”
胡嘉路脑门上继续冒汗,怎么觉得这个心虚的。
他是个可能有企图心,但是也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以的男人。不,他只是个在夹缝里生存的男人。
“顾董事长能看得起我,真是我胡某三生的荣幸。但是,只要顾董事长相信我,没有做那些事情,我胡某已经心满意足了。”胡嘉路低下腰仿佛低声下气地说。
“请胡总不要看轻自己。其实以胡总在公司里的资历来看,同样担当的上元老一职了。只是胡总过于低调,这其实不太好。尤其在公司这会儿,正需要人的时候。”
“是,顾董事长说的是。”胡嘉路再擦擦汗,他已经分辨不出顾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不,他是根本摸不清这个女人的想法了,心头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所以,他不是早就对其他人说了吗?千万别去正面作对这个女人,因为都不知其底细,只要拖死怀孕的孕妇。
只是,怎么就大着肚子的孕妇都能这么有生气,突然过年前来主动出击了?
他恐怕这是被打得一头雾水,想必其他人和他一样犹如无头苍蝇了。
“胡总,可以坐到和陈董平起平坐的地位。”
胡嘉路猛地抬起头,看看她,看看陈家铭。
看起来,这陈家铭貌似没有什么介意的表情。
“顾董事长——我——”
“怕公司里的人说吗?没有关系,我都给胡总安排好版本了。我有个新的开发案正在进行。新任命胡总来担任此次开发案的主要负责人。胡总到时候坐享其成就行了。”
胡嘉路只是愣了一下,急喊:“这,这,恐怕万万不得吧,无功不受禄——”
要是顾暖的计划砸了,他岂不是变成那个受罪人。
顾暖对此只是淡淡地扫了扫他:“胡总何必谦虚?当年你帮萧董事长挡过一枪时,难道会想到这些。”
胡嘉路百口莫辩。
这些话,这些事,都是当着戚染的面进行的。
他的公司要被长达收购的事,就这么给搁置下来了。
而且,根据胡嘉路接过的那份开发案显示,顾暖已经对那块地出手。
其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很快的,包括詹董事长,罗杰斯,以及欧春华,都知道顾暖貌似上钩了。
只是顾暖这个上钩完全不合他们心愿,在于顾暖并没有和其它竞争对手正面交锋的意思,直接出手就是大手笔,立马疏通了政府内部关系,联系法院以重金拍下了那块地。
顾暖出的价格,在詹董事长他们看来,怎么算都是亏本的。
詹董事长愕然。
罗杰斯找来秘书吉姆,喋喋不休地说:“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我怎么都猜不到她是什么想法了。”
“要不然找欧太太问问。欧太太好像比较了解她。”吉姆建议说。
欧春华其实,都关在自己卧室里一天了,她局促,不安,在卧室里来来回回地徘徊。
以她的直觉告诉她,顾暖绝对没有那么的傻。
顾暖不是会做亏本生意的那种人。
接下来发生的消息,是不止让他们这些人惊诧不已了,是波及到了连同顾家在内的那批因新区开发而被征用土地的村民们。
据说,说是买地的大老板,想让村民们有钱过个好年,出手非常大方,完全答应村民提出的一次性巨额补偿款的条件。
村民一般都是这样的,看到钱,都疯了。又早有人说他们那些地其实不怎么好,不会升值。有个傻子来买,他们不得赶紧脱手。
过年前,不到一个星期,所有村民都签署下了相关的土地合同。
同时,詹董事长见机出手了。因为再慢一点的话,部分股市因为春节关系,有可能休市。
长达的股票,在三天之内,连跌去了百分之四十的面值。
很多人都说长达要崩溃了。
这种可怕的情况,是连那些中小投资者想补仓都不敢。投资机构也不敢轻易出手,只怕成为那个最后的接盘侠。
因为到处都在播放关于长达不好的消息,属于集体喷发式的新闻,把所有人轰炸到怕了。
像长达内部员工内斗,有人遭绑失踪,新就任的董事长,没有能力进行公司内部改革,导致人心涣散,业绩停滞,业务基本暂停,公司利润三个月内下滑了一半。最可怕的是,是听说这个新董事长,貌似身体也不太好,随时可能丢失性命。到时候,长达恐怕会崩溃到一发不可收拾。
银行正在收紧对长达的贷款。这样一系列不妙的信息,充斥了各种新闻大小版面,更是金融界里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议题。
那几天,甚至有人说:谁如果真去接手长达的股票,谁就是那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慈善家。
到最后这个慈善家出现了,一个投资机构临空出世,在长达最后一天开市狂跌的时候,大量收购了长达的股票。
这个时候,詹董事长却是突然间感到了一种凉意,爬上来他的背。
因为现在长达上的股票,都已经不是他抛售出去的。他的,早已几乎抛光了。
股市上的人晃过神来,想买长达的股票时,发现竟然是无处可买。
没人卖!
精明点的人,已经嗅到这其实是某人早就安排好的一项计划,策略,目的是为了低价回购长达的股票。因此,这会儿卖出长达股票的人,绝对是傻瓜!
新闻记者在最新长达公布的股东次序排列公告登出来后进行了调查,查出来了现在替代安能集团成为长达第一大股东的新投资公司,富暖投资公司幕后的老板是谁时,詹董事长只能是瘫坐在椅子里不能动了。
他或许早就该知道,自己根本斗不过这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恐怕早也知道像他这样的老狐狸,哪怕和她合作,只会是暂时的。
她提早就做好了准备,准备随时他敢背叛她的时候,在他背后捅上致命的一刀。
不说如何套现填补公司账面亏空的问题了,詹董事长现在更棘手的问题是,怎么去和其他人解释他为什么卖掉了长达的股票。
詹董事长这个溃败,似乎对于罗杰斯和欧春华没有什么影响。毕竟都是些没有感情的合作伙伴。
他们不会去同情詹董事长的遭遇。
欧春华只是想着,顾暖出手这么快,让她和罗杰斯几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得出,这个死丫头,对于那块地是势在必得,不拿到手都不行。
奇怪的是,长达不是都业务停滞了吗?怎么有充裕的现金,这么大手笔的买地?
还有,回购长达的股票,哪怕长达的股票面值下跌了近百分之四十,可也是一笔天价的大数目,顾暖究竟哪来的这么多钱。
钱,当然是老公给老婆的了。
大白老公娶顾金融时,一开始都说了:我最有钱!
但是,顾金融一直认为大白狗像小盆友,爱吹牛皮,这话可信度可能不到百分之一。
直到,他昏睡前给她留下的那串号码。
是某银行保险箱的编号。
一打开老公留给她的家产,顾金融都被震住了。
她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办法行动,原因很简单,被老公的富有给惊呆了,脑子一直都转不过弯来,根本不知道拿这笔钱做什么用。
钱太多,其实也是一件麻烦事,因为花不完。
况且顾金融都是一个勤俭节约的贤妻良母,怎么可能大手大脚乱花老公的钱。老公的钱,只能放在最有价值的东西上面。
罗杰斯可以说,是无意中,给顾金融指明了花钱的方向。
同时,是时候收拾罗杰斯了。
詹董事长的下台,招供出了罗杰斯是个骗子这一事。
罗杰斯刚好在国内,不在海外。国内的行动力,那是海外任何国家都无法相比的。罗杰斯那天在酒店里未睡醒觉的时候,就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骗子就是骗子,实际上,还不足为惧。因为骗子除了满口胡言,并没有什么真正实力。
卫长青根据顾暖提供的线索,在汽车修理店的地下室找到了被捆绑起来的老八。
那时候,贾宝墨脱水,到了生命边缘。老四展大鹏,把他送回了老家休养,同时出于对妹妹的愧疚感,暂时都不让贾宝墨出来了。
回到顾暖的办公室,一样忙碌了好几天的黑猫警长,喝着水,面露一些疲累。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唠唠叨叨,是比菜市场大妈更牛逼的唠叨劲儿在说话。
是谁呢?
是胡嘉路。
没有想到不需要给顾暖背黑锅,而且真的当上了副总裁,胡嘉路用力拍起了新老板的马屁,说:“我看,那个飘海回来的设计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顾董事长怕是不知道,之前,我和他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他想偷偷和我合作呢。就当着顾董事长的面。我当然是一身正气拒绝他了。”
设计师?
卫长青浓眉微挑。
顾暖没有对他提过这个事这个人。
胡嘉路热忱的建议,并没有得到顾暖的任何回应,他就此笑笑,倒也习惯了。但他相信,顾暖肯定听进去了。
回头,他走出去,准备到老板买下的那块地那边出差。
后天,是除夕了。
萧老太太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希望顾暖过去在除夕夜吃饭。
老公在这里,她怎么可能走。
顾暖拒绝了。
据此,老太太终于在心里头确定了,自己的孙子确实出了什么事了。
这几天,公司起起伏伏,外面围观的人都无比热闹地看戏,反倒是之前那些来缠着萧鉴明说要反击顾暖的家伙,这会儿却面对如此巨变,一点动静都没有。
门前冷落,不像萧家的气氛。
老太太都感到了几分明日黄花的落寞。
按照以往,过年前,先期来萧家送礼物的人,那肯定是多的了,多到车马络绎不绝,至少延续半个月。
可如今,离过年距离不过三天,没有人上门。
老太太心里一边感觉过于清闲,却见儿子好像逐渐习惯了这个常态。
萧鉴明坐在自己卧室里,如今,每天看看书,做点读书笔记,没有做其它事儿。连出门去哪儿走走,他都没有半点兴趣。
老太太,可是曾经出过门去买了不少年货呢。
钱,倒是不缺的。
顾暖经常有让人送钱过来,同时放了话,有什么用钱的需要,只要是日常必需的,尽管开口。
这个孙媳妇,一点都不吝啬,也不打算苛刻这些曾经对她不好的老人。
萧老太太心里便有几分更是愧疚的感觉。
只能说,顾暖会做人。
知道这些人,终究都是她老公家里的亲人,血缘关系断不了。与其变成终身的敌人,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做人不容易,不是说一枪一弹,把敌人全毙了就完了。
敌人,是永远扫不干净的。但是,自己的同盟是可以壮大的。
萧鉴明貌似对于这个儿媳妇的做法,也有些想法,对汤叔说:“她想在夜白他妈的房子里过除夕?”
“是。”汤叔道,“老太太都打电话去问过了,她说她哪儿都不去。”
老太太是拉不下脸,眼看顾暖也没有邀请,她老人家莫非能厚着脸皮自己上那个房子去。
不过,这点对于某人来说绝对不是问题,那就是从欧洲回来专门回来过年的萧淑菊。
萧淑菊是在除夕前一天到的,到家后,马上先接到了汤叔的诉苦。
老太太和萧鉴明,只凭着那点身份,肯定什么都不会对她说,反正是要脸。
萧淑菊看起来这出去以后,也是大变样了,大大咧咧道:“就这么点事儿,有什么关系?奶奶和爸不好开口,我去开口!”
汤叔竖起大拇指,同时担心萧淑菊去了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眼看这段时间过来,似乎顾暖和萧家人的关系都有些缓解了。
“主要是四妹没有来。不过四妹来,弟媳还是一个样。我知道她那性子。”萧淑菊这样说,好像是比萧淑珠更了解顾暖了。
汤叔吃惊地看着她,是想她在国外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这样说着,萧淑菊说做就做,坐上车,直接奔顾暖那儿了。
到了自己原先的家,她母亲留下的房子,萧淑菊一眼先看到了赵梦瑾姐弟俩在院子里布置摆花的事。这边的人家有习俗,过年要摆红花。
看见萧淑菊出现,小布丁第一个惊讶。
萧淑菊直接走过去,伸手捏了把庆庆的脸:“哎呦,你这小家伙居然长胖了。你舅妈每天给你弄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