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荀俊处理好手边的事情,拿到颜如昔在澳洲的地址,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似乎是近乡情怯,等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得追寻她,他的脚步却有些迟疑起来。
她——应该是恨着他的吧。
回想起,那日那人在他身下的绝望,那望向他愤怒的眼神,荀俊踏进校园的步伐停滞了下来
。
澳洲极富盛名的校园,景色宜人,建筑古朴,绿草盈盈。
荀俊在校外等了很久,才如愿以偿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瘦了很多,这是荀俊多日后第一眼看到颜如昔的第一感受。
颜如昔低着头往前走,荀俊看不到她苍白如纸的脸。终于见到心之所系的人,他心潮澎湃,几乎是欣喜若狂的朝她走过去,只是,这种狂喜只持续了几秒,便被颜如昔身侧一道他不算陌生的身影给逼退。
刚才一起出来的学生不少,他并没有看到甘一言亦步亦趋的陪在颜如昔的高大身影。
一股根本抑制不住的蓬勃怒意从心底迅速的滋生,并快速地蔓延至全身,荀俊几个大步地冲到了颜如昔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颜如昔仍然低着头,尚不明就里的低声用英语说了句抱歉,准备绕过他继续往前。
荀俊只觉得心头有一股大火在噼里啪啦的焚烧,想也不想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齿的问:“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颜如昔还以为自己因为过度疲累,出现了幻听。她怎么好像听到了听到了荀俊的声音,她疑惑地抬起头一看,居然真的见到了那个让她又恨又惧的男人。一时间,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一片,那些不好的记忆像关不住的潮水一般澎湃着扑面而来。她定定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在发颤:“放开我。”
荀俊像是被人当面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又急又气,那只握住她纤细手腕的手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力道:“快说,你怎么会跟这个小白脸混在一起?是不是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啊??颜如昔,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颜如昔!”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女人就毫无征兆的在他面前滑到,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差点就直愣愣得躺倒地上了。
怎么回事?他有那么可怕吗?眼前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昏过去了?
怀里的人,细看之下,面色憔悴到可怕,下眼脸下青黑一片,下巴已经瘦成一把锥子,荀俊手中握着的纤腰也在这几个月间缩水到几乎要承受不起她的身体。
天,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瘦的这么厉害?
她果然过得不大好。
荀俊将人送到了医院,所幸颜如昔只是受到刺激过度,再加上长时间的精神压抑,才会突然昏迷不醒。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后,宣布她并无大碍,荀俊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荀俊胸口的那一阵郁气还没有完全褪去,他下意识的摸出烟来,被经过的护士小姐礼貌的阻止,他火大的将一盒烟捏碎,塞进了垃圾桶。
医生刚才说过,要隔绝会让颜如昔受刺激的源头,而他,就是最能刺激她的源头。
“荀俊,你大概不知道,你到底伤害她有多深。”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散发着鲜活朝气的年轻男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心平气和的对他说。那种眼神,淡定从容,似乎在看待一个极其无知的人一般。
荀俊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挥拳过去的冲动,他竟然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心底居然升起了一丝不安起来。
在面对颜如昔的问题上,眼前的男人这般的笃定,反观他自己的慌乱无措,这样的局面,实在对他是极大的不利。
他怎么能够忘记了,他真正的战场是那个女人的心,他已经失去先机了,他不能再任意妄为。
他敛了敛心神,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年轻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楚,低头苦笑:“是吗?也许你该很有兴趣去了解一下,她这几个月是怎样度过的。”
说完,年轻男人甩给他一张名片,转身回了病房。
荀俊疑惑的看了看手中薄薄的小纸片,心理医生?
有了名片,荀俊很快找到了上面的心理医生。可恨的是,有些人该死的讲求原则,荀俊花了很多时间精力,才成功求得了颜如昔的近况。
严重的失眠症,甚至到了不服用药物根本无法入眠的地步,即使是睡着了,也根本无法保证睡眠的时间。
每天不到四个小时的睡眠,还需要依靠药物维持?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
这就是颜如昔这几个月来过的生活?怪不得她的脸色这么苍白,怪不得她整个人短短几个月就已经瘦了一大圈。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直接造成的,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不算短的分离,让荀俊已经充分的理清了他对颜如昔的感情,也充分地认识到颜如昔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追爱万里,不是他以前所以为的一时兴起,也不是因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他现在才清楚地意识到:她是他的挚爱,是他想要好好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的唯一。
可是,因为他的不冷静,他已经将他心尖儿上的人,伤得体无完肤!
荀俊捏着颜如昔厚厚一沓的病例和治疗明细,整颗心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翻搅疼痛到让他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于是,能够得到手中的这些结果,过程中所遭受得到艰难困阻,在他眼里就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多么混蛋,多么恶劣,是他亲手伤害了自己最在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