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塔山景色依旧,万籁俱静,绿松盎然,整齐的墓碑错落期间,一派庄严肃穆。
不远处,一男一女一身黑衣,缓缓来到一排墓碑前,找到了其中两个,停下了脚步。
甘一诺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父亲墓碑前的花束还带着露珠,她略微讶异,有人在他们之前来祭拜了?就在刚刚。
她下意识地四下张望,远远的,她只能看到一个男人的匆匆离去的背影,让她讶异的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看花束没有章法地倒在地上,那人又似乎并不想在这里碰到其他人。
是谁?如果是爸爸的熟人,为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
不过,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姐弟两人给忽略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关于甘一言的事情。
甘一诺也不多说什么,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甩给身后的男子。只见,她将刚刚带来的食盒一一打开,整齐的摆好,又打开一瓶酒,倒上一满杯,摆好。然后开始不急不缓地擦拭墓碑上的灰尘。
甘一言一直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所做的一切,仿佛置身事外,内心却备受煎熬。
父母,一直是两人最后的底线,此时的甘一言,决心已经不那么坚决。
甘一诺先用湿纸巾将母亲的墓碑擦拭干净,尤其着重擦拭镶嵌在黑色墓碑上的相片,母亲生前一直是爱美的,不能让她的脸蒙上灰尘。
当擦拭到父亲的墓碑时,甘一言已经默默跪了下来。因为是家中最小的那个,父母在他身上倾注的关心和爱护似乎更多。
此刻的他,根本无法说出不动手术的话,机会摆在眼前他不去抓住,这根本就辜负了父母对他抱有的期望。
此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跪在墓碑前。
甘一诺是在忏悔,她没有好好照顾唯一的弟弟,还无意地害得他不得不面对现有的情状。而甘一言则是惭愧,自己放纵堕落时,居然那么泥足深陷,浑然忘我。
直到夕阳西斜,甘一诺才率先拍一拍膝盖上的土,站了起来。她低首对还在跪着的弟弟,淡淡的说:“回去吧。”
甘一言垂着头,无声地站了起来。再抬头时,他也只回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里面包含着太多的情绪,他无法一一付诸于口。过去,他曾多懦弱,蛮横无理地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她,现在,又在隐隐地影响着她将来的感情选择……
甘一诺有些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说道:“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三个字。只要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都是聪明人,甘一言态度的突然转换,当时一时气急没想明白。她事后静下心来,再联想他提出过的问题,不难猜出他拒绝的真正理由。
这个傻弟弟,是他的前程重要,还是那点不明所以的暧昧难清?
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至于,会欠下司徒醒一个大大的人情,暂时不在甘一诺的考虑范围。
搞定了甘一言,接下来就不可避免地要去跟司徒醒约时间,因为他说的那个专家,他们根本约不上,其实这也是他们意料之中的。
要不,他们早就越过这个男人,直接挂那个专家的号去了,再怎么难排,不眠不休总会排上吧。
可惜,人家根本就不是中国人!
好吧,她还得找那个她不怎么想再有什么纠葛的男人。
这天终于将手头上的琐事给整理好了,甘一诺掏出手机,调出司徒醒的号码,她调整了一下心情,拨了过去。
直到系统自动关闭通话,她也没有接。
看着已经暗下去的屏幕,甘一诺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畅快。
这还是司徒醒第一次在手机畅通的时候没有接她的电话。尽管,她打过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不是在上课?
当甘一诺发觉自己居然在想司徒醒为什么没有接她的电话时,不由得微怔。心道,她最近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这么想着,她出了办公室,在无人的走廊尽头给远在m国的陆天放打电话。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透过窗户,她可以看到天上那轮冷冷清清的月亮。她已经将她大部分的积蓄都打了过去,不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电话没过多久,就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陆天放的嗓音有些沙哑,想来也是着急上火,累得慌。
让甘一诺感到心里稍稍一轻的是,陆非的情况已经稳定,而那位专家也似乎有了眉目。
最后,陆天放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小诺,你向阿姨上次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钱,我回国了还给你,你这孩子,自己也挺不容易的。”
甘一诺静静听他说完,回道:“陆叔叔,以陆非跟我的关系,我这么做是应该的。至于阿姨,我不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