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做手术,对于甘一诺和甘一言来说,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艰难的。
司徒醒并没有对此事表达太多的看法,他只是将他所说的那位dr.johnson的详细介绍,以及所有成功的案例都整理成册,交到了甘一诺的手中。
明明白白的将决定权交给了他们自己。
甘一诺拿到那厚厚的一叠时,心里无疑是感激的。不过在感激之余,又有那么一些不自在。对于感情的事,她从来就不喜欢拖泥带水,这也是她一开始就对司徒醒表明立场的原因。
这样或多或少的纠缠在一起,实在有违她的做事准则。她知道她不该接受这样的帮助,毕竟,没有人是该无条件地帮助另一个人的。她没有欣然接受的那份坦然。可是,弟弟黯淡的未来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她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幸好,自从那个早上,司徒醒对她做的那段似是而非的表明心迹之后,再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进退得宜,既不会太热络,又没有太疏离。
这样,多少让甘一诺心里轻松了不少。也许,他是想通了。她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虽然,对于接受他的帮助,甘一诺的心里还是会有疙瘩。为了甘一言,她也只有硬着头皮接受下去。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该怎么好好感谢他。
不经意间,甘一诺侧过头看过去,男人英俊的侧脸沐浴在柔亮的灯光里,修长的眉轻扬,薄唇微抿,只在需要的时候轻启,耐心地为坐在另一侧的甘一言详尽地解释。清俊,沉静,这样的男人,会需要什么样的感谢?
似乎发现了有人在注视,司徒醒似乎是无意识地转过脸来,正好与甘一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幽深的黑眸,仿佛带着某种蛊惑,在这一刻,甘一诺竟感到心脏莫名地乱了节奏。她脸上一红,避开了男人太过锐利的视线,心里在暗骂自己的荒唐。
她这算是怎么回事?太丢脸,太不不负责任了。他们现在是在为甘一言的未来做选择,这么重要的时刻,她居然还会……真是莫名其妙。不,即使不是这样的时刻,她也不该对这男人有什么别的念头。
甘一诺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有些思觉失调。
正尴尬着,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远在m国的向翡,这个时间来电话,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这么想着,她迫不及待地接起了电话,只是片刻,对方尖刻的声线就扰乱了她的美好幻想。
向翡已经失去了理智,在知道儿子有救以后,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劝说丈夫抛开一切,动用了他们说有的人际关系,几乎带上了全部身家,盲目地来了m国。
是的,为了儿子,他们可以不惜一切。
可是,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语言不通,地方不熟,他们吃了不少苦头,跟让他们难过的是,奔走了半个月,他们连专家的影子都没见着。陆非的情况却在今晚突然出现恶化,好不容易在最近的医院急救过来,向翡多日来心里翻涌的情绪终于压抑不住,喷涌而出。
在她眼里,这一切都是甘一诺的错,如果不是她,一向优秀听话的儿子不会去考公安大学,如果不是她,儿子不会选择这么危险的工作,甚至她将儿子出任务受伤也算到了她头上。
她向来不是个隐忍的人,这一刻,她也管不着对方在干什么,拿起电话,她就用最尖刻,恶毒的语言开始咒骂。
那么大的声音,根本遮不住,甘一诺忍住心里的担心和难过,拿着电话快步地往外走。
她不想弟弟知道她的这些糟心事,更不愿在别人面前显示她的软弱和不堪。
司徒醒目送着那道瘦削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房门口。
转头,他蹙着眉,看向同样脸色沉重的年轻男人,嗓音不易觉察地微带着暗哑:“你姐姐经常接到这样的电话?”
甘一言显然没有他能沉得住气,电话那头的人那样肆无忌惮,他早就听出了那是谁,此时,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直都知道,陆非的妈妈不喜欢她,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这女人平时的厉害都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反击的吗?
神色黯然,甘一言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不知道对方怎么对待这个女人呢。唉,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坚持什么?以前也没觉得她跟那个陆非有多好啊。
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甘一言早已经坐不住了,无论如何,那个人是他的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除了他,还有谁能站出来为她撑腰?
只是将要出门的动作,却被司徒醒给拦了下来。
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奋勇给灭了下来:“你确定,你要做的是她需要的吗?”
是啊,甘一诺并不是一个盲目的女人,也从来不是软弱被人欺的类型,之所以现在对对方这样的容忍,必然有她的原因。他这么贸贸然地去强出头,恐怕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
跌坐回椅子上,他有些挫败地问:“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她被人欺负?”
司徒醒依然是沉静的样子,嗓音清冽:“你要做的,就是将你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免去她的后顾之忧,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支持。”他的音量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甘一言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