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如接到消息的时候其实是意外的。
她那日被一户人家请了去做全福夫人,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个新鲜事,毕竟前世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一世她是父母公婆俱在,膝下儿女双全,许宁当时又已拜相,她有个旺夫的美名,时常会被许多高门备了厚礼来请她去给新娘子带个好彩头。
她也不太推辞,这确实也给许宁和她带来了不少好人缘,与前世许宁那人憎鬼厌的脾气比,如今许宁虽然脾气还是有些冷淡不爱理人,却并不会让人讨厌,这着实也与他畏妻如虎的在外名声有关,旁人一听说那个很是爽利又有福气的许娘子是许相的夫人,就不由内底偷笑,觉得许相爷其实也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般严厉冷傲,于是许宁往往有些困惑,为何前世和自己怎么都谈不上话朝堂最爱和自己抬杠的几个臣子,这一世却不怎么和自己针锋相对了。
宝如毕竟是诰命夫人,因此即便请了她做全福夫人也并不敢让她劳动,只是请她去象征性的梳头撒帐,然后便请了她坐着,堂上尚有位翰林夫人姓林的,也是诰命,因着平日里能言善道人缘又好,常常为人做伐,这次也正是她做媒的,看到宝如便悄悄携了她的手来问她:“我受人之托向您探个口风,您可别怪我。”
宝如讶异道:“什么事儿?”
林夫人笑吟吟道:“论理这事儿不该找您,可是那位正主儿家里没有长辈,又和你家来往多,托我来的人怕贸然打扰若是不谐反而不美,因此托我和您悄悄说了,若是有意,那便可遣媒上门,若是无意,那两边也就当成没发生过这事儿,也算得上稳妥。”
宝如听这声口疑心道:“这是要做媒?”一边想着和自己来往的小姐,十分诧异,毕竟她来往的未嫁姑娘可不多。
林夫人低声道:“正是有人家看上了在你家做西席的那位女先生,说是极难得的忠贞守静的性子,立得住,又有才学,正合适做掌中馈的长媳,想为自己长子聘为正室。只是那位卢娘子这些年都未嫁,那边又有些犹疑不知是否另有缘故,再则那边要聘的是继室,且男方已有四十多岁了,膝下尚有原配留下的两女,也不知那位女先生会不会介意。”
宝如一怔,才道:“可方便说是哪户人家?卢先生是极有主见的,此事还需问过她本人意见才好。”
林夫人拍掌悄悄笑道:“说到人家,那可是数一数二的读书人家了,不然我也不敢来说,正是那柳汝嘉柳大先生请我来为他的长子作伐,他家你是知道的,不说那学问好家风好了,他那长子原配过世已三年,如今正要续娶,柳先生却是亲自点了你家这位女先生,道是见过几面,觉得人品才华都是好的,可堪为掌家长媳宗妇,他也是个稳妥的,因着外子曾师从于他,又有些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因此他只悄悄让我先来与你通个气,我想着这风声若是传出去,不晓得多少官宦人家要争着将自己女儿嫁进去!那柳先生却自有道理,倒是那卢先生,耐得住性子带孩子,是个有孝义的,又自食其力,是个有心气的,才貌也是上佳,年龄又不是太小,若是娶个年纪太小的小女孩进来,不会照应孩子,倒要赌气,所以我一听果然柳先生有眼光,想着今儿能见你,趁便悄悄说了,你回去悄悄探探口风,若是成便好,若是不成,也没甚么的。依我说,柳大先生的家世那自然是不必说了,有这么个通气明理的公公在上,再说那柳大爷,也是一表人才,早早就中了进士了,如今在翰林院里修史,为人十分谦厚,待人和气,全无一点贵介气习,你说好不好?”
宝如迟疑了一会儿道:“待我回去探过她口风,再回来答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