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几个人接着报上了数目。
只听得那些小商贩都争先恐后的报上数目,深怕那两名衙役将自个给漏了,将报上来的那些银两数目加起来,竟然接近二十两之多。
卫长蕖远远的瞧着,静静的听着,二十多两银子,若是老卫家砸锅卖铁,可能刚好够赔。
就在这时候,卫长蕖瞧见所有的小商贩都在嚷着让卫文绣赔钱,而唯独那位卖菜的老人还在默默的捡拾着自己的那些烂菜叶子,半声半点没吭气。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那老人皱纹斑驳的双手之上,不禁觉得双眼有些酸涩,她自诩不是那种悲天悯人之人,可是此时此刻瞧见这样一位老人,竟然心里会有些发酸。
或许她是打心里认为那些大白菜,白萝卜是这位老人亲手种出来的吧,虽然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但是在菜农的眼中,这些大白菜,白萝卜却都是自己辛苦一季的心血成果。
前世的时候,卫长蕖便经常往乡下跑,她懂得种田人的艰辛,更能深切体会到眼前这位老人的心情。
卫文绣砸千砸万,居然砸了这位老人的菜摊子,简直是不可饶恕。
这厢,卫文绣被众商贩逼着赔钱,吓得她身子颤颤发抖,半点也不敢再撒泼耍混。
虽然万氏很向着她,但是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二十多两银子呐,这可不是小数目,老卫家铁定是不会帮她赔偿的。
若是她哭着回八里村夫家,去找自个的公婆讨要二十多两银子,别说她讨不到钱,恐怕话才说出口,她那个婆子妈就会抓烂她的脸,撕烂她的嘴。
卫文绣想想都觉得可怕,她还害得自个的男人,孩子都进了牢房,这件事她还不知道咋向老王家的人交待呐。
衙役瞧见卫文绣不吭声,便催着问道:“大胆刁妇,你准备作何打算,是准备赔偿大家的钱财,还是让我们哥俩动手押你去县衙。”
衙役的话落,卫文绣瞧了两人一眼,心里一阵发虚。
“我…。我没那么多钱,我咋能赔,”卫文绣颤抖着嗓音回道。
“没钱,没钱就去县衙挨板子,”听见她说没钱赔,一个小商贩便怒了。
那小商贩吼完,接着其他的摊主有起哄,道:“对,没钱赔咱们,便去县衙领板子,咱们的东西不能白白被你砸了。”
“对,必须得教训这个泼妇,不然咱们都亏大发了。”
见场面又热烈起来了,衙役赶紧抬起手,压一压,道:“大家稍安勿躁,先静一静,我家大人执法严明,绝对会给大家讨个公道的。”
衙役说完,一群人才又静下来。
此时此刻,卫文绣悔得肠子都青了,同时她也更是恨透了卫长蕖。
她心里暗暗咒骂道:都是那贱骨头将她害成这样的,这贱骨头就是一个煞星,她不该听姚氏的话去招惹那贱骨头。
这下好了,不光将自个的男人,孩子搭进去了,还害了自己。
想到此处,卫文绣将姚氏也一并给狠上了。
为了能够脱身,她踮起脚,瞧着万氏,与卫老爷子,祈求道:“娘,爹,你们赶紧的想办法,帮帮我吧。”
卫老爷子心里难受得要命,他直接扭过头,不再看卫文绣。
这么多钱,咋赔,咋赔得起哟。
卫文绣瞧见卫老爷子别过头,便将视线停留在万氏的脸上,心巴巴的指望着万氏能帮她。
“哎!”只听得万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冲着卫文绣大声道:“绣啊,不是娘不想帮你,实在是,实在是娘拿不出那么多钱。”
虽然这个女儿是她心尖儿上的肉,可是毕竟已经嫁入了王家,这赔钱的事情,总归得轮不到老卫家来管。
况且她若是帮助自个的女儿赔了那些钱,那么老大一家子不闹翻天才怪,万氏只好咬咬牙,狠下心不去管自个的女儿。
那两名衙役的耐心已经全被卫文绣消磨光了,两人瞧着卫文绣憋了半天,也憋不出半个铜子出来,便左右各一人,伸出手一把将卫文绣的两条胳膊架起来。
其中一个衙役道:“我哥俩得向大家交待,既然你赔不出银钱,就跟着我们上县衙跑一趟吧,宋大人自会秉公处理的。”
卫文绣心里清楚,所谓的秉公处理,便是将她打一顿板子。
左右她今天是砸烂了人家东西,这顿板子再怎么说也是逃不掉的。
卫文绣害怕了,两名衙役拖拽着她便往县衙去,这一路上,她又是哭嚎,又是踢腿的:“我不去县衙,我不要挨板子,我们老卫家可是出过县太爷的,我们是官宦人家,宋大人不能打我板子。”
小商贩们瞧见卫文绣被抓拽着走了,便也一窝蜂都跟了上去。
大家都在想,今儿若是不亲眼瞧瞧那疯女人狠狠挨一顿板子,他们损失了那么多东西,这心里那口气咋能咽得下请。
卫文绣被抓走,万氏与卫老爷子当然也立马跟了上去。
只听得万氏一边追赶,一边嚷着道:“绣啊,哎哟,我的心哟,你们不能打绣板子,我们老卫家祖上可是出过县太爷的,是官宦人家啊,你不能打我绣板子。”
万氏那哭嚷声,又尖又厉,隔着老远都能听得见。
那又尖又厉的哭嚷声传入耳中,卫长蕖只觉得耳膜一阵难道。
她心里冷冷的耻笑,又是这句话,万氏,姚氏,卫文绣,甚至包括卫长燕都时常爱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敢情老卫家祖上出过县太爷,就很了不起,人人都得敬着么,那劳什么子的卫家县太爷,一早准烂成一堆白骨头了吧,老卫家的人竟然还拿出来炫耀,真是好有意思。
众人散去之后,卫长蕖瞧见那老人还在一点一点的捡拾地上的碎菜叶子。
经过众人踩踏,地上的白菜叶子都已经不成样了,甚至连几个白萝卜都踩烂了。
老人的神情哀伤至极,一心一意的捡着东西,像是没发觉卫长蕖一般。
卫长蕖轻轻迈步走到老人的跟前,然后弯下身子,将老人扶起来。
她看向那老人浑浊的眼睛道:“老人家,这些菜都被踩烂了,不能吃了,你别再捡了,”说完,她便从怀中掏了一定银子,塞给那老人。
“这些银子,你拿去买点东西。”
说起来,这件事还跟她有直接的关系,若不是她将王东来父子三人丢进了大牢,卫文绣便不会瞅住她当街撒泼,也不会害得眼前这老人被砸了菜摊子。
那老人像是从没见过这么大一定银子,他瞧着卫长蕖塞在他手中的银锭子,一时之间吓得双手抖了抖,差点就将那定银子掉在了地上。
老人道:“姑娘,这可使不得,老汉我又不认识你,非亲非故的,你咋能给我这么多钱呢,”说着话,那老人便要将钱还给卫长蕖。
卫长蕖并未伸手去接,只淡淡道:“老人家,今天全因为我的事情,才连累你被砸了菜摊子,这点钱你就收下吧,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赔偿,”说完,卫长蕖便不再与那老人多说什么,转身便静静朝县衙走去。
卫文绣那贼婆娘吃板子,这么好看,血花四溅又好玩的事情,她怎么能够错过呢?
想老卫家那些贼婆娘三番四次的挑战她的耐心,挑战她的底线,她若是不动点真格的,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白白耗费在她们身上的时间。
通宝号雅室里。
凌璟凤目微眯着,视线跟随着卫长蕖娇小的身影移动。
素风瞧见凌璟的眼神微变,此时此刻,她全然猜不透自家世子爷在想些什么,或许自家世子爷真对楼下那姑娘颇有意思。
这时候,通宝号的伙计上了泡了一壶上等的云雾毛尖,提上二楼雅间来。
凌璟俊逸如风的立在花窗前,他手里轻轻握着一杯茶香四溢的雨雾茶,轻轻抿了一口,再微微转动着手中的翡翠青杯,表情仿佛是若有所想。
哼,那只瘦猴子果然够刁钻,厉害,害得人家被打了板子不着算,还得亲自上前去瞧着人家是怎样挨板子的,这等呼声连天,血花四溅的事情,有什么看头,这口味,这爱好,可真够特别。
当卫长蕖走到县衙门口之时。
县衙的大门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堵得水泄不通,那几个折了货物的小商贩,更是挤在人群的最前端。
因为众口铄金,众目所见,卫文绣被押解进公堂之后,基本没审问几句话,宋炀便定了案,既然卫文绣赔不起钱财,为了平息那些商贩的怨愤,宋炀当众便下令责打卫文绣二十大板以作为惩处。
卫长蕖静静的站在人群的最外沿,就已经听到了板子重重落在屁股上的拍打声,紧接着便是那一声声的惨叫。
县衙的板子可不是闹着玩了,经过这件事之后,卫文绣这个贼婆娘该懂得安静了些吧。
仅听了片刻时间,卫长蕖便觉得无趣了。
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她便准备打道回醉香坊,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却被一个声音给唤住了。
她寻着那声音的方向瞧去,只见卫老爷子,万氏两个老东西相互搀扶着,慢慢的朝自己走来。
卫长蕖面无多余的表情,静静的盯着两人,她倒是想看看,这两个老东西又想闹出点什么事情。
万氏走到卫长蕖身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作死的贱骨头哟,瞧你将你二姑害成这样,这下你满意了,你高兴了,老天咋不开眼呐,咋专门站在你这不孝的贱骨头那边。”
听了万氏的话,卫长蕖轻讽一笑,随后她盯着万氏那张令人厌恶的老脸,道:“万老婆子,你说得没错,卫文绣那贼婆娘被打了板子,我的确很满意,很高兴,呵呵……”说着话,卫长蕖还很配合的,清脆的笑了两声:“老天就是这么不开眼,老天就是喜欢帮助我,你有意见,你若是不满意,大可以指手骂老天爷啊,看看老天爷能不能听到你说的话。”
“你……哎哟,我的这颗心哟,”万氏被卫长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翻白眼了,只见她捂住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才接着道:“不孝子孙哟,不孝子孙,老四那死鬼,咋就生出了你这么个畜生,这是要气死我老婆子哟。”
听到畜生二字,卫长蕖眼神立即变得犀利,两道寒光定在万氏的脸上。
她冷冷道:“万映红,你别以为你有那么一把年纪,我便不敢对你怎么样,如若你再敢满口喷粪,张口畜生,闭口畜生,小心我像收拾卫文绣那么收拾你,你最好记着,我的耐心已经被你们老卫家的人消磨光了。”
万氏对上卫长蕖那冷到冰寒的目光,忍不住生生就打了一个冷摆子,竟不自觉就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开口乱说半句话。
那贱骨头的眼神简直是像要将她这把老骨头活剐了一样,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万氏被吓得一颗心猛颤,她的心还没来得及平复下来,卫老爷子又瞪了她一眼,吼道:“老婆娘,叫你过来是让你说这些的,再惹是生非,赶明儿就给老子滚回你娘家去。”
卫敬山吼完了自个的婆娘,便转目看向卫长蕖。
他心里清楚,如今老四房这丫头骨头硬了,再也骂不得,打不得,只有憋着心里那口闷气,软下嗓子祈求道:“长蕖啊,阿公知道,老卫家对不起你们姐弟俩,你二姑已经被打了几板子了,你就看在阿公的面子上,饶她这一回,去向县太爷求求情吧。”
卫长蕖听了卫敬山的话之后,只觉得可笑,哈!看在阿公的面子上,试问这时候这老东西知道自个是她的阿公了,当初她与长羽在老卫家受尽欺凌的时候,怎么没见着这老东西站出来替她们姐弟两人说句公道话,若是这老东西真将他们姐弟两当成是自个的孙子,孙女,她们姐弟俩还会被姚氏那贼婆娘折磨成一对瘦猴。
卫文绣挨板子了,这时候,这老两个老东西知道来拉亲戚关系了,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卫长蕖的视线在卫敬山的脸上停留片刻,片刻便移开,然后淡淡道:“卫老爷子,”她叫的是卫老爷子,而不是阿公。
“呵,你们老卫家的人是觉得我卫长蕖好欺负吗?三番五次的上门挑战我的耐心,还有啊,你觉得你的面子在我面前很值钱吗?今天你既然找上我,正好,那么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老卫家的人,王东来父子敢上门欺辱我娘,我弟,敢打砸我家里的东西,我将他们父子三人丢进牢房,那是便宜他们了,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丢进大牢这么简单了,至于卫文绣么,她既然打砸了那些小商贩的东西,没钱赔偿自然是要吃板子抵债的,这又与我有何干系,”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卫敬山与万氏,转身便走了。
卫长蕖的话,一字不落全都灌进了卫敬山的耳中,待卫长蕖转身走出老远了,他才醒过神来,吓得腿脚一阵哆嗦。
他当初真是眼拙啊,老四房那丫头分明就是一颗慧珠,他竟然就老糊涂,将那丫头赶出了老卫家,还断绝了关系。
此时此刻,卫敬山真有些后悔莫及,早知那丫头如此厉害,他当初就应该好好的对待她们姐弟俩。
万氏却忍不下卫长蕖嚣张的气焰,瞧着卫长蕖走远之后,她冲着卫老爷子道:“老头子,你瞧那贱骨头都说的啥话,这样不孝的孽畜,老天真应该下个雷劈死她。”
“还说,你这老婆娘都这把年纪了,那张逼嘴巴咋就不知道消停呐,再嚼舌根,信不信老子回去找针线将你的嘴缝了,看你还嚼不嚼。”
卫老爷子本来就在气头上,顿时没好脸色甩给万氏。
当天,卫文绣硬生生挨足了二十大板子,打得她屁滚尿流,皮肉开花,县衙里的衙役才停手,将她架着出了县衙大门。
原本折了东西的小商贩亲眼瞧见卫文绣屁股都开花,裤子血淋淋的,都方才消了心中的怨愤,该散的也就散了。
卫文绣被衙役丢在县衙门口,她早疼得七荤八素,连嗓子眼都喊哑了。
万氏,卫敬山瞧见众人散开之后,赶紧的,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当即就急匆匆赶着牛车回了十里村。
采买完东西,卫长蕖回到醉香坊,方歇息片刻时间,便又渐渐的开始忙了。
她钻井后厨,就又整整忙活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忙过一阵子,待生意稍微淡一些的时候,宋礼学便找上门来了。
宋礼学踏进醉香坊便与万来福说,他是专程来找卫长蕖商量盖房子的事情。
万来福心知这是大事,便让阿贵领着宋礼学去了雅间,自个儿赶紧去后厨通知卫长蕖。
卫长蕖将后厨里的事情交给了于钱,便步伐匆匆上了雅间。
桌上摆了几碟紫芋糕点,阿贵泡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卫长蕖与宋礼学坐下慢慢谈。
宋礼学尝了一块水晶紫芋糕,才道:“卫姑娘,关于你家盖房子的事情,我已经与那位工匠师傅说了,这些日子,他手头上正好没接得有活儿,有空得很。”
卫长蕖听说这消息,倒是非常高兴。
她含笑道:“如此,便多谢宋公子了。”
“卫姑娘,你还可我客气啥,”宋礼学一边吃东西,一边冲着卫长蕖摆摆手,然后接着道:“不过动土建房乃是件大事情,依我看,卫姑娘还是挑个良辰吉日,寻一天适合动土的日子再开始动工,那工匠师傅专程翻看了黄历与我说,本月二十六便是一个适宜动土建房的好日子,不知卫姑娘意下如何,是否会觉得时间太仓促,若是可行,我便去通知那工匠一声。”
本月二十六,卫长蕖算算,倒是还有六天的时间,六天时间筹备买砖,买基脚石,买做开工饭的食材,怕是应该够用了。
于是便道:“既然二十六是个好日子,那就定在那天开工,劳烦宋公子再去通知那工匠一声,让他二十六那天早上,带着工队来十里村便是了。”
“有这六天的时间,筹备买石材,砖瓦应该是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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