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好雅兴啊!”
毛骧一身青衣,站在朱尚烈对面,笑得和风细雨一般。
他两只眼睛,仿佛一只看着朱尚烈,一只看着阎彦清,让人不知道他到底看谁,很是不自在。
“来人,看坐!”朱尚烈也不愿得罪他,知道他开口讥讽,也不以为意。
白莲教一案,若说居功至伟之人,毛骧当仁不让。可朱尚烈宴请有功之人,却把他排除在外了。
“下官不坐下了,下官前来........”说着,毛骧的两只眼睛忽然聚在一起,“是来传旨的!”
三人瞬间一惊,皇上那边这么快就有旨意了?
随后三人马上站起,躬身聆听。
“圣旨不是给何指挥的。”毛骧说了一句,又道,“王爷和阎藩司也不必拘礼,皇上说了这只是他的口谕。真正的圣旨,过些天通过六部公议,再发下来。”
说着,他清清喉咙,朗声开口,“西安的事,朕知道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天道。”
“但,罪人不可因死而免罪。亦不可因为是我朱家之人,要为尊者讳,装聋作哑的给谁看?”
“永兴王朱尚炳,罔顾天恩不知廉耻与禽兽何异?”
“着开除宗籍,销毁玉蝶金牌,夺爵。”
“其子嗣亦如是,交由秦王抚养。”
话音落下,秦王朱尚烈叩首,“臣遵旨!”
这份口谕简短几句,却信息量巨大。
首先告诉众人,给永兴王朱尚炳定性。但却没说,具体什么罪名,反正他是罪人。或许京城那边,无论是皇帝还是太上皇,也都有几分家丑别外扬的心思。
毕竟,真留下这么一笔,可够让后人嗤笑的。
开除宗籍那就是贬为庶民,甚至连庶民都不是。永兴王下葬,那就是随便找个地方一埋,越草率越好。
至于王位自然是没了,朝廷收回了爵位,子孙不得继承。连带永兴王的儿子,也变成了平头百姓。可能连平头百姓都不如,且不说这两个孩子,能不能长大。
就算长大,恐怕以后一辈子也要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王爷千岁起来吧!”毛骧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眼珠瞬间转向,盯得阎彦清浑身发毛。
“皇上也有口谕给你!”
“臣,聆听圣训!”
毛骧站在对方面前,“你办得好差,当的好官,秦王遇刺和白莲教,竟然要朕派去的人帮你查得水落石出,你陕西行省的人,都是瞎子是聋子吗?”
阎彦清五内惊恐,站立不稳,冷汗淋漓。
“着,降三级留任,罚俸三年。”
“臣遵旨!”
“阎藩司,皇上还有句私下的话让我转告你!”毛骧继续道,“为何白莲教在别的地方没浪花,在你这却闹起来了?这一两年,你这边修路修河开垦田地,都是功劳。可民间风气,你却放松了。”
“治安管不好,就给了妖人可乘之机!”
“你要拎得清,明白朕的苦心,不然下次朕没有旨意给你了!”
“臣......”阎彦清涕泪交加,“臣有负圣恩,万死难辞其咎!”
严格说来,有些事是赖不到他身上。
可大明的官场就是这样,出事了总要有人站出来受过。
这是老爷子定的规矩,给你权给你地位,就是要你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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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内依旧带着花香。
西安的外城却在暴雨之后,又经过秋老虎的暴晒,空气一片浑浊。
临街的酒楼二楼,黑金刚带着几个手下,喝得面红耳赤。
他帮了官府的大忙,得到巡检司兵马司等衙门的口头嘉奖。孩子也被送回来了,所以带着几个心腹兄弟出来买醉。
“大哥,昨日巡检司的张老爷说了,西安城内有您这么一号人物,官府能省心不少!”
“大哥,您说,咱们能不能趁着如今官面上欣赏咱们,一鼓作气把地盘再扩大些?”
“咱们这边都是苦哈哈,油水不多。要是把赌馆开到内城繁华地方,那可是金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