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各有心事,谁也没有先打破这一刻的安静。
直到身后的敲门声响起,护士进来给许言换药,两人这才都从发呆的状态里回过神。
护士给许言的左手伤口换了药,换药的时候,许言这才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
正疑惑的时候,却听左锋说:“是不是感觉到疼了?之前是麻醉药的药效还没退去,估计要疼几天,你忍着点。”
许言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她刚才觉得左手没什么知觉。
等护士给换了药离开后,病房里又只剩下许言和左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又是好大一会儿的沉默,许言问:“左锋,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左锋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他给她打完电话后,约莫十分钟,他估计她应该到家了,就又给她打电话,可是手机却无人接听。
他赶紧将电话打到家里,接电话的是念念,说妈妈还没有到家。
他当时就有些担心了,跟看护交代了一下,他就出了医院。
路上不停地给她打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
他也不记得自己究竟给她打了多少个电话,她的电话终于接通,但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
他清晰地记得那人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你好,请问这是你的手机吗?我刚才在xx路xx小区附近的路边花坛里捡到的这个手机,如果是你的手机或者你知道这个手机是谁的,你过来拿一下吧。”
xx路xx小区附近的路边,正是快到家里的地方。
他的心猛地就揪住,脑子里直接就蹦出来一个念头,阿言出事了!
然后他用了似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开着车一路的狂飙,来到那个地方。
他跟捡手机的人道了谢,又问了一些事情后,那人就离开了。
他在原地看了看,发现附近有两个摄像头,如果摄像头是好的,那么可以看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利用了一些关系,在半个小时内得到了监控视频。
看到她被人带上了一辆车子,是一辆破旧的皮卡车。
由于天太黑,而且车子也是无牌照,所以一时间想要找到那辆车很难。
他当时真的都急疯了,他很害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甚至在想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他也不活了。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就在大街上,像个无头的苍蝇乱窜,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将车开到+了郊外,等他发现的时候居然已经快到了郊外的后山墓地。
车前方这时候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吓得他立马踩了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这时候那人跑过来拍他的车玻璃,他一开始只是觉得那个大爷看起来有些面熟,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大爷说:“年轻人,你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当时他也没多想,就开车门让大爷上了车。
他刚要问大爷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就见到前方又窜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刀。
在灯光的照射下,那刀明晃晃的,那么长,挺吓人。
“那人!就是那个人!他要杀我!”大爷惊慌地指着拿刀的人。
他愣了一下,随手就将中控锁落上,然后看着大爷问:“大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爷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人,还有一个人,他们先是给我的狗下了毒,等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又开始要杀我,我就跑了,这个人就追我,对了,我见他们还带了个人,装在麻袋里,另一个人扛着进了墓地。”
“扛了个人?”他皱眉,脑子里首先就想到了会不会是她?
刚要问大爷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他这时候看清楚了车外的人。
这个人身上的衣服,还有身形,均是录像里跟撞倒她又带走她的那个人很像。
大爷点头,“可不是嘛,在麻袋里装着,也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不过我听他们说什么死不死了的。”
他的心顿时就揪住,二话不说就打开了车门下去。
车外的人其实并没有搞清楚状况,因为车灯照得他的眼睛半天看不清。
然后呢,就被按在了地上,脸贴着地,动弹不了。
“说!你今晚是不是带走了一个女的?”
“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他当时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在xx路xx小区附近的路边?”
“你,你怎么知道?”
“她是不是叫许言?她人现在在哪儿?”
那人没说话,他一拳头揍下去之后,那人这才哼哼咛咛地说:“在许诺的墓地。”
然后他将那人打昏,捆绑好丢在了路边,报了警,开上车带着大爷去了墓地。
车都没停稳,他就推开车门朝许诺的墓地跑,路上遇到另一个人,由于天黑,那人也没看清楚他,还以为是同伙,就问:“那老头儿搞定了?”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快速走上前,趁那人没有防备,直接将那人撂倒在地,几拳头下去,那人就昏了过去,然后他抽掉腰间的皮带,将那人给捆住,正好守墓的大爷也过来,他就将人交给了大爷,让大爷报了警,他跑去许诺的墓地。
还没到地儿,他就通过手机里的手电筒照到了躺在地上的她。
那一刻,他的心瞬间就悬起在嗓子眼,手机当时都掉在了地上,他扑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
当时她的身体都已经微凉了,没有呼吸,整个人真的都跟已经死去了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她送到的医院,只知道抢救了整整五个小时,她终于脱离危险。
失血过多,他还给她输了血。
其实,有时候人跟人之间真的很有缘分。
他重生之后,成为左锋,血型跟她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不用血库的血,他的直接输给她。
这件事让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点,因为自己终于不是一无是处。
昨晚上折腾了一晚上不过好在,她这会儿醒过来了。
许言听完他讲的,觉得像是跟做梦似的。
“左锋,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左锋摇头,右手轻轻抚着她的脸,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还是苍白的。
他的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疼痛和自责,都是他不好,害得她出了事。
“阿言,跟我不需要说谢谢,要说抱歉的人是我,昨晚上我就不应该让你自己回去,是我大意了,不然你也不会出事。”
许言摇头,“谁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了。”
左锋抿了下嘴唇,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阿言,等你出院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他真的等不了了,这一连两天都是事儿,真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
许言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你说你才二十多岁,怎么一天到晚想着结婚啊?”
“可是你不是都三十了吗?我怕你等急了。”
“我不急。”许言摇头。
“我急。”左锋用她的手揉着自己的脸,“阿言,结婚好不好?好不好嘛?不然那就先同居。”
许言顿时就黑了脸,搞了半天,这才是真实目的啊。
这个男人,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混蛋呢?
左锋看着她这反应,自己就“嘿嘿”地笑了起来,“阿言,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现在又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你知道的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一张脸悄然红透。
许言气呼呼地瞪着他,“你想都别想!结婚,以后再说,未婚先同居,更不可能!”
“阿言……”
“说什么都没用!”
“好吧。”左锋知道她的脾气,再聊下一会儿一准儿惹她生气。
算了,这个问题以后慢慢谈。
……
此时是中午,左锋喂许言吃过饭后,许父和许母带着念念也正好过来,左锋就留他们陪着许言,他去另一栋楼看李江月和左全。
昨天晚上,左全手术做完后,还算成功。
到今天晚上,二十四小时内如果没什么大的不良反应,应该就没什么大的问题。
现在左锋真的是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好在李江月基本没什么事了,可以照顾左全,再加上请的有看护,做饭有家里的保姆,所以总体也还算好。
左全睡着了,李江月从病房里走出来,左锋正好过来。
“妈,我爸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江月摇摇头,看着儿子一脸憔悴,双眼熬得通红,十分的心疼,就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你放心,你爸爸都很正常。阿言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她的左手……可能以后会落下毛病。”
李江月叹了口气,“你说这都是什么人做的事?难道是阿言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
“不是。”左锋当即便说。
李江月微微一愣,看着他,“你知道?”
左锋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说:“妈,上午左玉堂来过没有?”
“你叔叔啊,来过一趟,呆了没一会儿就走了,怎么了?”李江月想了想,又问,“小锋,你跟妈妈说说,你跟你叔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那么的生他的气?”
“只是生气?”左锋冷笑。
李江月眉头皱了下,“跟妈妈说说。”
左锋抿着嘴犹豫了一下,在阿言跟他说三年前的事之前,他一直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既然是有人要她的命,为什么要用割腕而且还是在许诺墓前的方式,他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
但是在她跟他说了当年的事之后,他的脑海里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一个猜测。
只不过这个猜测还不是特别的清晰,他需要再仔细的理一理。
并且,他不能够再继续的什么都不做了,左玉堂这个人,必须除掉。
但是左玉堂太聪明了,当年那帮人被抓住后,他就销毁了自己跟那些人联系的所有资料,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
再加上这几年他也一直很努力地在工作,所以如果真的想将他拉下马,还真的不容易。
真的必须好好的计划一下才可以。
左玉堂是只老狐狸,想要让他上钩,必须要花费一番功夫。
想到这里,左锋叹了口气,一副不想说,很纠结,很痛苦的样子。
犹犹豫豫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开口,“他之前跟林清有过一腿,就是我跟林清订婚后。”
“你说什么?!”李江月霍地站起身,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左锋站起身,扶住激动的母亲,“妈,这件事我一直都没跟我爸和您说,就是怕你们生气,不过现在好了,我跟林清也没什么关系了,您别生气,跟那种不要脸的人生气不值得。”
“不是儿子,你叔叔跟林清……这个左玉堂,简直就不是人!”李江月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对,不是人!妈您别生气,真的别生气,您要是生气了,儿子心里会难受的。”左锋揽着母亲,转移了话题,“妈,我想等阿言这次出院后,我就跟她结婚,您同不同意?”
李江月看着儿子,叹了口气,“你的事,你爸爸和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儿子,不管怎样,妈妈都希望你能记住,强扭的瓜不甜。”
左锋笑了,“妈,阿言她也喜欢我。”
李江月也笑了,“那就好,妈妈和你爸爸早盼着你结婚了,赶紧给我们生个大胖孙子。”
“妈,念念就是您跟我爸的孙子。”
李江月一愣,随即抬起手拍了拍左锋,“妈妈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以后阿言嫁到咱家来,不管是阿言还是念念,妈妈都会对他们像对你一样,只要你幸福快乐,妈妈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谢谢妈。”左锋靠在母亲的肩上,咧着嘴笑了。
“妈,左玉堂的事情,别跟爸说。”
“妈妈知道,你爸爸这次死里逃生,禁不起任何的刺激了,所以妈妈也希望你能早点跟阿言结婚,生个孩子,也了却你爸爸和我的一桩心愿。”
左锋嘿嘿地笑了,“这事儿我给阿言好好商量商量,我上午跟她说不结婚也成,先未婚同居,她不同意。”
李江月听闻后,“啪”地给了左锋一巴掌,“臭小子!”
左锋捂着脑袋叫喊,“妈,您干嘛打我?还下手这么重,我到底是不是您亲儿子?”
“啪!”李江月又给了他一巴掌,“臭小子,你居然连未婚先同居的话都说得出来,我不打你打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只会让阿言觉得你靠不住吗?”
左锋倍感委屈,揉着脑袋,“是她说不跟我结婚的。”
“那你就说未婚先同居?糊涂啊你!”李江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算了,不管你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去陪陪阿言,她出了这样的事,心里肯定很害怕,你多陪陪她。”
左锋点头,跟母亲又聊了一会儿后,去看了看父亲,然后就离开了。
……
左锋约了萧寒,许言说当年是萧寒将她送到的医院,那么萧寒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两人约定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萧寒到的时候左锋还没有到。
因为他路上遇到左玉堂,被左玉堂缠着,好一会儿才摆脱。
不过他没想到,左玉堂居然主动跟他说让他跟许言分手,他问为什么,左玉堂说许言结过婚有过孩子,配不上他。
仅仅只是这样吗?
之前他还不是特别的确定这件事跟左玉堂有关,但是左玉堂这么一找他,基本上有50%的可能性是跟左玉堂有关了。
事情做得虽然漏洞百出,但是却让人又一时间难以捉摸究竟会是什么人做的。
这就是左玉堂,他最擅长的就是迷惑人。
不过,就算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所以他一定要沉得住气。
走进咖啡馆,左锋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背对着门口的坐着的人,他大步走了过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萧寒扭回头,勾唇微微一笑,“过来了。”
左锋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却看到了对面居然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