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说得很有道理,孟娜也是个比较理智的女人,就接受了这个建议。按照泰国的风俗,家人去世火化时,家庭成员必须要都在场。于是孟娜连夜给家里打电话,让她丈夫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尽快来到班空。
已经近凌晨两点,我们在阿赞育的住所中过夜,虽然睡不上几个小时,但也得休息。凌晨五点来钟,死者家属到了,大家对着孟娜丈夫的尸体哭了一场,就把担架放在这个设有地坛的房间,等候天亮。
这些家属七嘴八舌,既埋怨孟娜不应该把她丈夫送来这里,又指责阿赞育法力不行,导致他们的家人死亡。孟娜只好解释,说他已经中了血降,又没人解得开,两个月内每天都生不如死。就算不来这里试验,也活不过几天,来了起码有机会。
在他们的争执中,我迷迷糊糊居然又睡了两个小时。还做了个怪梦,梦到我坐在雪地里,四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天和地都连在一起,也分不清方向。正在我不知道怎么走的时候,迎面跑来一个男人,手舞足蹈,边高喊着什么边朝我这边跑来,脑袋和身体分离,中间只有一根线连着,高高飘在空中,就像风筝似的。
把我给吓醒了,一看表已经是七点钟,在阿赞育助手的安排下,死者的父亲、哥哥和弟弟共同抬着担架,把遗体送去寺庙。
这个小镇没有太大的寺庙,但院内也有火葬塔。火化仪式被安排在傍晚六点多,天已经有些擦黑,两名僧侣抬着担架,沿石砌阶梯走上火葬塔。风比较大,吹得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呼呼作响。
家属跪在塔下哭泣,忽然,尸体被蒙着白布的脑袋动了,从仰面朝上变为侧面朝左。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因为按照常理,人的头部是有重量的,而且还在尸僵的作用下,不可能被风就随便吹动。死者的哥哥眼尖,指着担架大叫:“你们看,我弟弟没死,他还在动!”
孟娜也看到了:“没错,他还没有死,真的起死回生啦!”死者的家属纷纷跑过去,我在旁边看傻了眼,心想难道阿赞育的这个起死回生术真管用?可阿赞育和助手却极力阻拦,不让家属过去,阿赞育告诉他们,人已经死了,因为死得不甘心,所以死者体内会有些怨气,在你们的哭泣之下阴气发作,那只是尸动,不是复活。
但家属们显然不能接受这种说法,对他们来说,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至少也要过去看一眼才能死心,反正又没损失。两个人拦不住五六个人,很快孟娜和死者父母兄弟姐妹就都冲上了台阶。抬担架的两名僧侣刚才也看到了那一幕,其实心里也在打鼓,看到家属都跑过来,他们连忙把担架小心翼翼地放在台阶上,侧身远远躲开。
阿赞育和助手站在台阶上,双手张开,不让他们过去。助手大叫:“你们这是干什么?死者怨气很大,不能过去,否则就会被阴气附体,后果很严重!”这话把众人吓住了,死者父母面露恐惧之色,没敢动。
死者的哥哥问:“我们是他家人,也不行?”阿赞育摇摇头,说鬼魂可不像活人那样通情达理,它们行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都是基于一种愤怒和怨恨,就算亲生父母和妻子儿女也不行。
“田老板,是这样的吗?”孟娜问。
我说:“阿赞育师父说得没错。”就在死者家人犹豫的时候,又有一阵大风吹来,把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竟给吹飞。两名僧侣连忙跑过去抓,白布是抓到了,但死者的遗体也暴露在外面。
孟娜丈夫的尸体躺在担架上,头部用灰布包着缠在肩膀上。我们都很疑惑,同时看到阿赞育脸色有变。孟娜问:“那、那是什么意思?”没等阿赞育的助手回答,死者哥哥已经冲上去,用力两把扯开那块灰布,顿时把所有人惊呆:死者肩膀上居然放着一颗大圆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