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琪一愣,打量着她不再开口。
孙廷雅深吸口气,推着购物车往前走。
自从那天在度假山庄分开,已经又过去大半个月,她和沈沣一直没联系过。孙廷雅想起来都觉得无奈,这半年她和沈沣的关系突飞猛进,冷战频率也突飞猛进。一切正如她所预料,但凡动了别的心思,夫妻关系就难以纯粹,还不如从前的搭档来得轻松自在。
她想起沈沣孤独地站在走廊上,想起他眼中的落寞与哀伤,觉得心里某处也变得酸涩,忍不住攥紧了购物车的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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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周安琪见气氛沉闷,笑道:“咱们有年头没一起过年了吧?”
孙廷雅说:“上一回还是18岁。你跑来上海,住我家白吃白喝大半个月。”
“今晚我们煮个火锅,然后我做几个京菜,你来俩本帮菜,咱们好好热闹热闹!啊对了对了,我这里有张名片,是之前文慧推荐的,嗯哼,可以叫脱|衣舞|男。每一个身材都非常好,180以上的身高配8块腹肌,国籍任选!要吗?”
孙廷雅接过,扫了一眼,矜持道:“可以考虑。”
两人开车到公寓楼下,周安琪抱着大包小包,正准备往里走,却不料前方忽然出现个身影。身穿银灰色手工西装,面容清隽、挺拔颀长,朝周安琪笑道:“老婆。”
周安琪站住,拧着眉头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席文隽声音温柔,像春天里化冻的第一股泉水,“猜的。”他朝孙廷雅点点头,“廷雅,麻烦你照顾安琪了。”
孙廷雅:“不客气。”
周安琪:“我照顾她还差不多。行了,你回去吧,别来烦我。我都跟廷雅约好了,今晚一起过年,你回家跟老头子继续掐吧。”
席文隽轻叹口气,“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爸见你跑了也很后悔,你要是真不回去,我们俩是受了惩罚,但妈妈呢?她多无辜啊。”
孙廷雅每次看到周安琪和席文隽相处,就发自内心钦佩席文隽。周安琪并不是脾气大的女生,但在席文隽面前就跟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样,非常傲慢任性。席文隽对待这样的她也很适应,从不发火,不过孙廷雅觉得他也没资格发火,周安琪这脾气就是被他惯出来的。
周安琪冷着脸,似乎并不打算关怀一下自己无辜的妈妈,席文隽并不气馁,轻咳一声,旁边瞬间窜出个小豆丁。穿着白色羽绒服陪着白帽子,再搭上条白围巾,裹得圆乎乎胖滚滚,跟个雪娃娃似的。他几步冲上来抱住周安琪的腿,扬着张可爱的小脸问:“妈妈!我和爸爸来接你回家,你为什么不回去呀?是宝宝做错了什么吗?”
周安琪万万没想到,席文隽居然发动了儿子这个救兵。看着那混小子眨巴着大眼睛,装出一脸乖巧的样子,她很想骂一句,然而心里某处软成一团,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怎么打扮成这样,爸爸给你选的衣服吗?太丑了。”
小豆丁点点头,深以为然,“我也觉得太丑了,那妈妈带我回家,我们重新选一套衣服好不好?”
席文隽道:“我下车时,妈妈说已经做了你最爱吃清蒸鲈鱼,晚了就凉了。”
一大一小双重夹击,周安琪终于屈服,回头看向孙廷雅。她早在席文隽出现时就预料到这个结果,耸耸肩道:“慢走,买这么多东西就让我自己吃吧。”
周安琪一笑,“明天我派人来接你,咱们一起打牌,这次肯定不放你鸽子。”
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孙廷雅独自抱着大包小包进去,还好公寓管家见到上来帮忙。男人年轻英俊,替她提着东西,还绅士地为女士暗好电梯。孙廷雅莞尔一笑,“多谢。”
管家颔首道:“沈太太客气了。”
孙廷雅有点佩服这些服务人员了。她一共就来过这边几次,居然就记住了她的脸,身为一个脸盲症患者,她对这种能力实在有些眼红。
房子一个多月没住人,还是非常干净,客厅里有新鲜的花束,是紫色的风信子,摆在茶几上看起来十分雅致。大概白天又有人来打扫过,孙廷雅放下东西,径直走到阳台上。
华灯初上,夜幕中的北京城越发美丽,她坐在沙发上,托腮欣赏周遭的风景。计划中的姐妹狂欢夜没了,火锅她也不是很想做,捏着名片犹豫要不要把脱衣舞|男这个项目落实了。
头顶一声巨响,她抬头,这才发现居然已经开始放烟花。一朵又一朵,各种不同的图案,在靛蓝的夜幕中绽放。远方传来笑声,隐隐还有孩子的欢呼,她不知道是楼上还是楼下,只觉得非常热闹。
他们的热闹。
她看着空荡荡的阳台,忽然就有点难过。不该过来的,住在酒店里人人都孤单,也就不觉得了,但在这种房子里,听着别人合家团圆,她却形单影只,居然也忍不住可怜起自己。
周安琪快到家了吧?希望她遇上堵车走不了,叫她丢下她自己跑回去逍遥,不过就算真的堵车,也有丈夫和孩子陪她。爸爸身体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大概正和妈妈、哥哥在一起,不晓得会不会想起她。还有沈沣……
孙廷雅长叹口气,微微笑了。沈沣这时候应该也和家人在一起吧,今年的拜年短信大潮还没开始,不知道一会儿他会不会也给自己群发一条,或者干脆就一声不吭。
如果他发了,自己要不要回一条呢……
身后传来响声,她回头,惊讶地发现客厅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白毛衣搭配牛仔裤,他打扮得非常居家,两只手各拎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蔬菜、肉还有啤酒。就好像他一直住在这里,只是抽空出去买了个菜。
又一朵烟花在头顶绽放,硕大无比,仿佛要把他们包裹其中。
沈沣看着孙廷雅,黑眸倒映着漫天璀璨,也让他的惊喜像烟花般光彩绚烂。手指一松,塑料袋一边提手散开,里面的东西差点洒到地上。他一愣,重新把袋子提好,对着她镇定一笑,“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