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面,日常训练一直没有停过。按照冯从义的汇报,只是巩州,就能拉出来八千人马,还不影响工厂的运营。
“足够用了。”韩冈笑道。冯从义和李信两人,宛如萧何、韩信。有他们的辅佐,让他的准备变得更加简单容易。
但这只是冯从义的角度来看问题,韩冈还需要一个从将领的视角得到结论。
“这些工厂兵怎么样?上阵能派得上用场吗?”韩冈问道。
李信过去看的是训练的情况,“不算是弱兵了。阵列、打靶都不错,配上炮兵,能在阵上与京营一争长短。”
“只是一争长短?”韩冈更希望能够听到更胜一筹的评价。
李信摇了摇头:“都是些工人,平日训练都不多,唯独纪律一项,算是从早练到晚。”
“这是最关键的吧?”韩冈道。长年累月培养出来集体意识,是工人更胜小农,更加适合为兵的主因。
戚继光不选卫所兵,不选农民,而是直接收矿工为兵,由此练成的戚家军,扫南平北,所向无敌,正是因为常年身处危险之中的矿工,相互之间有着极强集体感,同时也十分遵守各种规范——在井下还不遵守规矩,死了都没人埋。
李信点了点头,韩冈的看法与他一模一样。
精悍善战却不听军令,经验训练都普通却服从命令,两种士兵,李信更喜欢后一种。
庸将或许喜欢凶狠勇猛的士兵,可他这等名将,只要手中的jūn_duì 能够做到如臂使指,即使经验欠缺一点,消灭一两支桀骜的强军也并非难事。
他当年在广信军练的兵,好几支新兵只练了三个月,就拉上去与辽人对峙,半点不输阵。
工厂中练出来的纪律,上了阵比积年的老兵还要管用。有些老兵多的指挥,充斥着贪占躲懒的兵痞,惯会偷奸耍滑,做事都踩在军法的线上,差一步就要行军法,偏偏就不差那一步。可在阵上,就是出工不出力,把保命放在第一位。比不得工厂兵淳朴可用。
这等兵痞,就如老鼠屎,一颗就能坏了一锅粥。更像一个烂柑子,与其他好柑子放在一起,转天就能把好柑子带着一起烂掉。
而工人充任的士兵偷奸耍滑的就少多了,工厂里面做事,做多做少、做好做坏,从产品中就能看得出来,要抓出来都很容易。而且机器无眼,更不会讲人情,不守纪律的结果,就是要么人出事,要么产品或机器出事,要么全都出事,总之为了自家的腰包,工厂主拼了命都要把纪律两个字灌输进工人的头脑中。
马车还在前进,韩冈将自己关注的问题,一一向李信询问,而李信也尽可能使用能够让韩冈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
李信难得多说话,说得口干舌燥,从车厢下层的食格中找到了水壶和淡酒。灌下去时,向外看去,却不是往韩冈府邸回去的路。“现在往哪里去?”
韩冈道:“新落成的国会大楼。大议会前天开幕,今天是第一次国是讨论,我这是去定个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