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的韩钟连着几天都没睡好。
辽军始终都没有消息。更确切地说,没有韩钟想要听到的消息。
这让他开始焦躁起来。
费了那么多的气力,却没什么成果,那可就是个大笑话了。
“二郎。”韩钟正站在车站小楼上,隔着玻璃窗望着外面的营地,陈六悄然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第五将回来了。”
韩钟闻言一震,转回头,惊讶的问道,“第五将不是去协防安肃军了吗,怎么就回来了?”声音忽的变得急促起来,“是不是耶律乙辛南下了?!”
陈六摇了摇头,“听说是盯上了一部宫卫,追上去时却发现是三个千人队,硬碰硬的打了一仗,损失不小,只能先退回来了。”
“赢了输了?”韩钟立刻追问。
陈六道,“第五将把伤兵和战殁者的遗骸都带回来了。”
“那就没有输。”
韩钟很明白,战斗之后能打扫战场,收拢伤亡,脸皮厚一点,完全可以说是赢了。
第五将完全是以骑兵组成,兵力不过三千,能与兵力相当,而且还是一脚踩进了陷阱——如果事先知道是有三千宫分军在前面等着,第五将的主将可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真会去硬碰硬,想来是以为抓住了一只猪尾巴,没想到拖出来的是头长了四只獠牙的野猪。
几天来,定州路这里接连发生了多次战斗。基本上都回报说是大捷、大胜,虏寇宵遁、辽贼逃窜什么的,可斩首却不多。听来都是正常的讳败为胜,往战功里注水罢了。
不过有一点,每一次他们都能把伤兵带回来,也就是说一次都没有惨败过,逼得不愿与官军对耗的辽人只能主动撤离战场。
而且战场基本上就是在保州、安肃军和广信军。
这三处军州,被辽人攻破的村寨,据统计已经超过了百余处。百姓伤亡极为惨重。
只是从整体的战局上来说,辽军兵锋被阻截在了定州路北,并没有继续南下。如果拿过去的战例作比较,这已经是最好的开局了。
韩钟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辽国的那个伪帝就跟天门寨较上了劲。
原本契丹铁骑离合不定、飚行千里、席卷四野、遇坚则避的作战原则呢?
原则都不能坚持,难怪战力越来越不行了。
韩钟叹了一声。
怨来怨起,他现在也只能在肚子里发发牢骚了,摆下了棋盘,可对手就是不入局。自家在这边翘首以待,人家半路上转去玩双陆了。
当然,他不会期待天门寨被攻破后,辽军继续南下。这样想,可就不配为人了。
“要是辽人对天门寨久攻不下,说不定就会转而绕过天门寨南下。”韩钟对陈六说道,“所谓羞刀难入鞘,以天子之尊领军南下,不逼得大宋定下城下之盟,他又如何回去见臣僚?到最后肯定会搏上一搏。”
这全局性的见识,陈六就不擅长了,这是宰相衙内的擅长领域。
陈六配合的说道,“那样的话,当会直取保州。”
这就是韩钟的计划。
让辽人看到抓到他,逼迫他做宰相的父亲和谈的机会,然后跳进预设的陷阱里。
韩钟呵呵的笑了两声,突然精神一振,提声道,“不能这样等下去了。”
陈六瞪大了眼,不知这位小爷又有什么念头了。
“不能坐等了。等着辽人来,按父亲的说法,实在太被动了,要主动点。”韩钟飞快的说道。
守株待兔,必须要有只能跑能跳眼还瞎的兔子,现在兔子眼不瞎,就是不肯动弹,那样的话,就只能往兔子那边赶过去了。
“辽军不是在拆铁路吗?”
陈六点点头,辽人又不蠢,定州到天门寨有一条干线铁路在,现在既然主力在围攻天门寨,那为了拖延宋人的援军,当然就得下手拆路。
这几天,据称已经给毁了好几段了,虽然都不长,但不修好,这条铁路就等于是废了。
“我们组织人手,去修路!”韩钟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辽人来攻最好,不来,我们把路修好也一样是功劳一件。”
他对陈六振奋的说道,“我曾经听四叔说过,大钱要赚,小钱也要赚,对行商来说,账里的流水最重要。功劳也是一样,多长时间没动静,突然一件大功,谁相信真的是我做的?说不定是仗势欺人抢来的。要是我一直功劳不断,再立个大功,人人都要竖大拇指,说韩二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韩钟终于提起精神,陈六自是高兴,忙点了头,下去准备去了。
待陈六离开,韩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现在的心情,当真是郁闷无比。
如果有大功,又何必去捡小钱?
就跟韩钟一样,秦琬此刻也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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