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草正在食堂办公室里按着计算器盘账,忽然听到打雷的声音,仔细一听不是打雷,有点像暴雨,有点像万马奔腾,再看桌上的茶杯,水在微微荡漾,天花板上瑟瑟落下些许灰尘来。
地震了?牛德草很疑惑,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夹杂着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音,是食堂的大门被人砸了!他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出去,顿时傻眼,愤怒的学生如同潮水一般涌进来,见什么砸什么,势不可挡。
牛德草吓傻了,两股战战,挪动不了半步,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食堂被人砸了个稀巴烂,所有的玻璃都被敲碎,橱窗被砸烂,刷卡机也被毁坏,桌椅板凳也被拆了,趁手的椅子腿拿在手中更添威力,食堂的几个工人也被胖揍了一顿,撅着屁股拱到柜台下面不敢露头。
关键时刻,打菜阿姨倒是临危不乱,快步跑来一把将牛德草推进屋,反锁办公室的门,任外面敲的再急促也不开门。
学生们开始撞门,没三两下就把单薄的木门撞开,把牛德草从桌子底下揪出来暴打,打菜阿姨又哭又嚎,撒泼打滚,倒是没人把她怎么着。
刘汉东坐镇指挥,看着学生们热火朝天的砸着食堂,胸中郁结多日的一口怨气终于发泄出来,公司不管,学校不管,都他妈不管,我还就不信了,治不了你个小小的食堂。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学校保安根本不敢管,他们就十几个人,怎么抵挡上千人的骚乱学生大军,保安们缩在屋里不敢露头,楼上陈雅达急得捶胸顿足,不断让手下打110报警。
“已经打了,报警中心说五分钟之内就有警员赶到。”教务处的同事战战兢兢答道,因为他看到疯狂的学生砸完食堂,奔着办公楼冲过来了。
陈雅达见势不妙,拔腿就走,一出门才发现王副校长正跌跌撞撞下楼,同样吓得面无人色。
学生们已经冲了上来,陈雅达努力摆出威严的姿态想训斥两声,舌头却不当家,啥话说不出来,好在学生们看也不看他,直接绕过去上楼,闯进办公室乱砸一气。
花火派出所的一辆警车开到校门口,两名警察和两个协管下车一看,交通学院里火光四起,浓烟滚滚,漫天飞舞纸张文件,学生们群情激奋,声音震天。
“我的乖乖,学生造反了。”带队警察不敢进门,拿起对讲机向指挥中心报告,请求所里增援。
学生们砸上瘾了,把教务处砸了,校长室砸了,档案室里的存档文件抛洒的满地都是,窗帘被点燃,停在楼下的几辆轿车也遭了殃,燃起熊熊大火,其中有陈雅达的大众车,王校长的尼桑,还有牛八斤的宝马。
校园中心位置的升旗台上,交通学院的校旗被降下,一面鲜红的团旗冉冉升起,代表共青团接管学校。
刘汉东在一群学生的簇拥下来到食堂仓库,一包包陈化米,一桶桶地沟油,连盐都是蛇皮袋子装的私盐,牛德草在成本上可谓挖空心思,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都是证据,好好保护起来。”刘汉东下了命令。
有人飞奔来报:“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警察。”
刘汉东大手一挥:“造街垒!”
学生们立刻行动起来,用破桌子烂椅子和食堂的一辆五菱之光面包车封住了学校大门,数百名男生手持棍棒与派出所二三十名协警对峙。
派出所方面控制不住局势,只好向市局请求增援。
沈弘毅正在市里开安全工作会议,接到报告说出了大规模群体事件,顿时心里一紧:“哪里又强拆了?”
当得知不是强拆引发的群体事件,而是交通学院学生造反,他紧绷的神经又松弛下来,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事儿容易解决。
市局直属的防暴大队迅速出动,一辆辆黑色特警车辆拉着警笛呼啸而过,大批警力在交通学院门前集结,二百名全副武装的防暴特警顶上了第一线,头戴封闭式头盔,身穿黑色甲胄,手持有机玻璃盾牌和橡胶警棍,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他们后面,是高压水枪和催泪弹,还有一头头跃跃欲试的警犬。
学生们不甘示弱,拆了无数椅子腿当武器,头上还缠着红布条,一个纤弱的女生高举团旗站在五菱之光面包车上,红旗迎风飘舞。
特警们心里都有一种无厘头的感觉,仿佛对方才是正义的化身,而自己则是镇压爱国青年的暴政机器。
沈弘毅也是哭笑不得,他没有下令特警强行进场,而是选择和平解决,让谈判专家喊话,请对方领头的出来。
刘汉东出现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学生,隔着铁门说:“这里现在我负责,我要和沈弘毅说话,别人都不行。”
谈判专家说沈局长就在指挥车里,你出来。
学生们死死拉住刘老师,说这是阴谋,你不要以身犯险。
刘汉东淡淡一笑道:“虽千万人吾往矣。”然后推开铁门,大踏步的去了。
指挥车里,沈弘毅指着刘汉东痛斥:“又是你!你就不能给我消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