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风渐微凉,厅堂之内,酒意酣畅,不知不觉,又被花无情灌多了,醉意上头,话也多了起来,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话,花无情听在耳中,藏在心头,起身将其抱在怀中,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二日清晨,祝艺菲睁开眼时,头还有些痛,柳儿进来端着洗漱的用具,小心翼翼的替她擦了把脸,方才轻声道“少爷早就起来了,正在露华轩中等着公子”
“啊,还喝啊,不行了,我还有事,先走,哦,不对,事情还没说”起身稍稍整理了下衣裙,便跟着柳儿向露华轩行去。
穿过石阶长廊,登上假山,来到一座四方的小阁楼前,柳儿敲了门,道了声:“祝公子来了”
花无情亲自打开门,见到她满脸疲倦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怎么,寻常起的不是这么早?”
祝艺菲将他推开,迈步走进轩内,正色道:“昨日我是有事求你,还没说,现在跟你说一下,一会,我还有事要走”
“什么事如此急,还是等吃完早饭再说”花无情道。
“想求你去卿华楼赎一个女子”
“卿华楼?那地方我倒是常去,你要赎谁?”花无情坐在藤椅上,玩味的看着她。
“一个**棠的女子,是这样,我知道你家船坊缺个盘账的,这姑娘早年是名门闺秀,识文断字,十二岁那年,为替父报仇洗冤,不得已卖身青楼,现如今,大仇得报,想从良,你将她赎出来,安排做个账房娘子,给个安身之所”
“祝公子可真会说笑,那青楼女子也配做账房娘子,莫不是,我家少爷就被你要挟成了菩萨?”柳儿端着一盘点心,刚入门打开帘子,听到她一番说辞,登时不高兴道。
“放心,这赎身的银子我祝某处,只是可怜这女子罢了,若是花兄有何为难之处,小弟也不强求”祝艺菲淡笑道。
“哪里的话,家中丫头不懂事,小弟不要放在心上”花无情随即冷下脸,对着柳儿道“你先下去,有事我再叫你”
柳儿含泪跺脚,转身离开了,花无情见祝艺菲瞧着他眼神怪异,也不自然的笑了笑道:“你也知道,这丫头是我奶奶送给我的,架子大的很,平日里我也要让三分”
祝艺菲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事好办,我先将她赎出来,改名头,过个户籍,就留在我花家做工,只是,这忙不能白帮,祝小弟是不是也得给个表扬”花无情笑嘻嘻的拉了下她的手。
“恩”祝艺菲躲闪了下,从怀中拿出一块雪白色的含光玉佩,掌心大小,晶莹剔透,因当中有一块金色鲤鱼,彩光熠熠,便名为含光玉。
“这东西,送给你,此物不是凡间之物,随身佩戴,可保你容颜不老”
花无情闻言一怔,伸手接过,握在掌心,只觉一股馨香穿透肌肤,通达五脏六腑,瞬间身轻若云雾,奇妙不可言:“我花家富可敌国,自幼鉴宝无数,还真是从未见过此等妙玉,祝小弟,此物如此贵重,万不能收”
“说是给你,便是给你的,如此,也算全了你我一场兄弟缘分,再者此物只能保你身康体健,容颜不老,却依旧要寻常死亡之道,寿终正寝时,莫要传于子孙,恐惹祸端”
“那我要如何处置?”
“寻一西南之地,花香从中,埋下即可,若你转世投胎,此含光玉会寻归与你,直到三世方止,拿着吧,不要忘了我交代的事,这厢,我就走了“祝艺菲言罢,一个转身,虚空化无,没了踪影。
这连续几日日,卦落,祝艺菲回到客栈休息,瘸腿的男子去了盈都,花无缺为春棠赎了身,改头换面,安置在船坊,暗中派人寻她,怕春棠走漏风声,便决定明日一早离开丰谷城。
第二日清晨,退了客房,徒步到城门外,架云向着南方飞行,不多时,落在一座鱼水小镇上,此地也是三交水路交汇处,往来商客最多,于此摆开摊位卜卦,又租了一座僻静的小院休息,便算是安了家。
如此日复一日,卜卦算命,转瞬便是八年,六月的清晨,天气格外好,祝艺菲从盘坐中睁开双目,内室丹田,只见七颗硕大的丹蠢蠢欲动,隐隐有破开之相,浓郁的真气已结成水珠般的模样,附在七颗玄丹周围,只待一动,便会迸发出源源不断的能量。
“今日最后两卦,三千卦象落,定是要破丹结婴了,得先寻一座洞府,了做闭关之用”对着窗外的几株丁香喃喃自语罢,起身稍做规整,遁入地下,寻山水灵通的地气,钻出来,果见一处秀芳之地,高山仰景,古松盘悬,两座山峤之间夹着一座木桥,隐有一洞穴白光缭绕,显然是有修者居住。
“此地不错”祝艺菲飞身而起,足尖虚空轻点,瞬间汇聚流云,托乘起身,飞到山岭之中,在那仙洞对面的峭壁处,挥剑凿了个洞府,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洞府落成,建了石床,桌椅,将带来的茶饮器具一一摆好,又布了几个护法大阵,方才满意离去。
早饭时间刚过,祝艺菲落在在摊前闭目,第一卦是个老汉,并不多难,落成之后,未收分文,只待最后一卦。
这一等,直到日落西山,天色大黑,也未等来,祝艺菲耐着性子,闭目安神,直到入了子时三刻,也就是十一点四十五分,街道之上早就没有人了,漆黑一片,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平地突起了一阵旋风,刮到桌案跟前散去,露出一个妖娆至极的女子,一身黑纱罩体,裸露着的长臂和香肩之上文满了艳丽的蝴蝶,在黑夜之中,散发着十分诡异的光芒。
此女子甫一出现,祝艺菲便觉心头惊跳三下,口鼻嗅到一股子魔气,睁眼一瞧,只见其头顶之上正飞着一只硕大的蝴蝶,漆黑的翅膀上斑斑点点的花纹,冒着丝丝绿色的香气,一双触角就搭在女子的额间,摇摇晃晃,像是奇怪的坠饰。
“都说道长是得道高人,算的十分精准,今日,小女子特来卜上一卦”女子缓缓说着,声音十分空灵飘渺,好似从地下的深渊发出。
“我只给人算”祝艺菲淡淡笑道,站起身,小心整理着桌案上的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