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奥古斯汀把果盘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叫了她一声,“在想什么?”
路寰沉思良久,问,“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活着真不容易。”
奥古斯汀高高的扬起眉毛,在她对面坐下,双腿交叠坐着,两手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哦?”
路寰笑了下,“大哥你不要想太多啦,只是,只是在医院住了这么久,看了好多生老病死,有所感悟罢了。”
奥古斯汀点点头,然后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谎言,“据我所知,在你住院期间,至少是这一栋楼里,并没有任何一位病人去世。”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片刻,路寰捂脸,“大哥,你不要这么较真啊。”
好歹她也是个文学工作者啊,偶尔伤春悲秋一下什么的,您就不能成全我?
奥古斯汀低低的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睛里荡开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好看的一塌糊涂。
路寰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家伙是故意逗自己玩儿呢!
她挺无奈的看着奥古斯汀,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算了,如此沧桑的一灵魂了,还矫情什么啊!
笑完了,路寰又问,“大哥,你遇到过什么不喜欢,但是却又非做不可的事情吗?”
奥古斯汀微微错愕,点点头,“有。”
路寰惊讶于他的毫不掩饰,“大哥?”
作为榜样和路标,你好歹也长篇大论的教导我一番呀,总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让我压力很大呀。
奥古斯汀站起身来,长腿一撇来到路寰面前,然后弯下腰,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声音低沉的说,“人总是需要背负属于自己的责任的,不是么?”
至少在某些方面,上天是公平的,你享受的越多,所背负的也就越多,而以后要牺牲要抛弃要付出的,也更多。
路寰唔了声,然后又听他说,“不过阿玉,我们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完,奥古斯汀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不早了,洗个澡就休息吧。”
路寰点点头,挥挥手,“大哥晚安。”
握上门把手的奥古斯汀轻轻笑了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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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进了十一月,天气彻底冷下来,路寰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因为还要上学,锡兰堂哥和特里斯堂弟已经提前跟梅丽莎伯母回去,只有路铭和奥古斯汀留下,而他们也将在一周之后回国。
相处了这么久,路寰也有些难舍难分起来。
而且一旦出院,也就意味着她马上就又要回归到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大宅的情况了。
路铭笑着说,“不如阿玉就跟我们一起回国吧,反正只要带着药就好了嘛!”
拎着个大袋子出来的路铮马上朝他撞过去,“借过!”
奥古斯汀抬手摸摸路寰的脑袋,“春节我们还会过来的,乖。”
路寰失笑,“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什么乖。”
司远和高露也过来接她出院,然而却什么也插不上手。
高露还好,所有人对她都非常热情,可是司远就苦逼了。
先是被大家集体无视,后来又各种嫌弃他挡道……
司远无语望天,明明那么宽那么宽的路,可是人家偏偏想走他踩的对地方,能有什么办法呢?
正想着,路铮又动作非常明显的挤开他,然后一脸认真地抬头看天,“阴的很厉害啊,气象台从昨天就预报有雪了,没什么遗漏的话赶快走吧。”
说完就半推半抱的把路寰弄上了直升机。
堪堪站稳的司远:“……”
在机舱里隔着玻璃跟他遥遥对视的路寰:“……”
不知怎么着就稀里糊涂被夹带上直升机的高露:“……”
马丹,你们倒是问问我的意见啊,卧槽我家司机还在楼下停车场等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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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路铮是不是开通了预言功能,直升机刚起飞没多久就开始下雪了。
在天上看下雪的感觉绝对跟在地上不同。
你不知道雪花究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们要到哪里去,视线中只是纷纷扬扬白茫茫一片,周遭的一切都渐渐模糊,最终被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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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到家,就好像从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重新回归生活。
路寰的脸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几个浅浅的印子,想必再过些日子就会光洁如初。
两个月欠下的功课要补,跟《织锦》剧组欠下的沟通要补,甚至准备参加绿橄榄电影节的电影剧本《幻与实》也要进一步修改……
“专访?”
正低头勾勾画画的路寰一怔,终于抬眼看向纪清潭,“什么专访?”
纪清潭挑挑眉,“感情我刚才都白说了啊!”
路寰讨好的一笑,双手合十告饶,“纪姐你大人大量,我这不是还没熟练掌握一心二用的技巧么。”
纪清潭笑了声,“算了,我也知道你忙。”
她说的专访是国内最红的时尚娱乐杂志之一《魅力》发出的,能有资格做专访的无一不是一线和超一线的大咖们,最难得的是,这本杂志的三观比较正,后台也硬,自创办之日起就没出过□□。
路寰听后难掩惊讶,“我哪儿来那么大的面子?”
纪清潭不赞同的皱了下眉,“怎么这么诋毁自己,你还不红啊?连续两年蝉联作家年收入排行榜榜首,电视剧还没拍完的就有多少家电视台排着队的求播放权。”
路寰忙道,“今年还没过完呢,哪就蝉联两年了。”
纪清潭捂嘴笑,“你这话要是传出去,真不知道能给你拉多少仇恨!是,今年还没过完,可你这会儿的版税收入都拉下别人多少了,哎哎跟你说正事儿呢。”
跟李元斌的官司打赢了,李太太又闹着跟李先生离婚,几个情妇怕以后生变,也拉着两个私生子一起要求分割财产,真是热闹的跟马戏团似的。
本来么,这年头在外面偷腥的男人多的很,可大多都是藏着掖着的,至少面儿上做个忠厚老实的模样。
这会儿李父在外彩旗招展的事情一曝光,不少原本跟他有生意往来的人未免担心走得太近沾一身腥,纷纷跟他划清了界限。
正在谈生意的突然中止,正在合作的也说完成这段之后可能不会再继续合作……
真是应了那句话:奋斗半生,一朝回到解放前……
面对这样的结果,虽然大多数是拍手叫好,觉得李元斌一家是罪有应得;或是事不关己一笑而过;可还是有不少人作妖,说路寰这么做有点太过了的。
“李元斌的做法的确是有点太激进了,可既然路寰并没有大碍,也不必做得这么绝吧?这是活生生搞垮了一个家啊!”
“以前光听说想毁掉一个家就让他去吸毒,现在又出来了新的,想毁掉一个家,就让他去跟路大小姐对着干吧!”
甚至还有不少网站故意歪曲事实,偷换概念,大量发布诸如“李元斌得罪路寰,不仅自己前途尽毁蹲了大狱,整个家庭也支离破碎”的文章。
这个“得罪”用的非常微妙,因为它虽然能在某种程度上表现部分事实,但却带有非常明显的诱导性和指向性。
明白真相的人也就罢了,他们自然不会多想,可要是之前并不了解内情,或是对事实真相似是而非的网民读了,很容易就会造成一种误解或者说是心理暗示:
李元斌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错,他错就错在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而且对方还极其的赶尽杀绝,所以下场才这么惨。
尽管现在这种舆论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可等到路寰这边逐渐淡忘,不再计较的时候,某些有心人是否会进一步歪曲事实,误导群众呢?
任何的风险都要扼杀在萌芽状态,纪清潭决不允许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出现任何一时疏忽造成的污点!
刚好《魅力》这边向她表达了善意,纪清潭马上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双方非常愉快的达成了一致。
路寰本人并不是喜欢炒作的性格,而且因为平时的曝光率也足够,所以并不像其他同行那样热衷于进行各种活动。
但是不计较,并不意味着她甘愿被人抹黑,被人利用。
她略一思考,点点头,“什么时候?”
纪清潭愉快的笑了起来,都不用看记事本就张口报出了日期,“十一月九号上午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