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茗是什么身手、什么反应?能白白的挨了这一掌?
他很无辜不是?
再说,长公主跟主子争执成这样,他再笨也有了防备之心。
他的脸色淡然,看似不经意,轻巧的一侧身,瑾瑶的一掌堪堪落空。
巨大的惯性,使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刚才还推开了宫侍的搀扶,这一下不是摔倒,而是再次狼狈的踉跄。
黎茗眼眸中轻视的笑意一闪而过。
“长公主小心!”
瑾瑶一口血差点喷出。
他居然敢躲……还叫她“小心”……
今天的面子真是栽到家了!
黎政华不将他放到眼中,他手底下的狗奴才也吃了雄心豹子胆,出了一个贱丫头是他认定干女儿今天暂且不提,眼前这个护卫,说白了不过是黎政华身边的一条狗——居然也敢堂而皇之的戏弄她!
她这辈子真的就跟黎政华这么犯冲吗?
在他的面前,她就从没讨过好去,一个两个的下人也让她一次次的失去仪态。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文老太医也不是作壁上观,实在是这样的黎政华太过霸气,那两声迫到极致怒吼振聋发聩,到现在他的耳朵还在嗡鸣,孱弱的身体几乎快要承受不住。
他要是再待会,或者黎政华再吼两声,自己这把老骨头势必要被震出内伤来。
“黎郡王、长公主,听老朽一句劝,双方各退一步,退一步……”
他不动神色将身体横到两人之间。
他都如此老态龙钟、弱不禁风了,相信没人敢随便的推搡他。
黎政华赶紧冲文老太医一拱手,
“今日多谢老太医,改日再专程登门拜谢!”
话说到这种地步,就是黎政华再挽留,老太医也不好意思在呆着;但是他是跟长公主一起来的,独自先行又担心被瑾瑶误会。
“天色不早,恐怕皇上已经等急了,恕老朽不能久留,长公主也一起回吧!”
老太医每天都给楚皇请脉,瑾瑶不是不知道,她不动,却眼睁睁看着管家引着老太医出门安排车辆也无法阻拦。
瑾瑶捏着手指,面色阴鸷。
就是进了皇宫,皇上还要给她三分薄面,——黎政华!!
她看看床上安静躺着的黎琦,又看看一旁静默不语的苏千语,来回转了两下,指着黎琦,阴沉的脸上慢慢扬起一丝冷笑,
“黎政华,她是你女儿?”
又指指苏千语,
“你的义女?”
黎政华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只当没听到,连头都没回。
“哈哈~”瑾瑶失态的大笑,“认一个女儿,又认一个女儿……你可真是好兴致,放着亲生的女儿不疼,去疼外人……等你清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知会作何感想,本宫将拭目以待!”
说完,沉着脸恨不得撕裂他们似的,又盯了会儿黎政华和毫无知觉的黎琦,
“这个丫头最好一直装死,否则,我定是要带走她的!”
顿了顿,这才恨恨的吐出俩字,
“摆驾!”
瑾瑶离去好久,黎政华都保持着那一个姿势,满是痛心又自责的看着黎琦,摸着她越来越瘦的小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细琢磨惊讶的话,黎琦不就是他的女儿,他不是不疼,眼下她不醒,他也没有办法——瑾瑶不会认为,就因为他跟千语说了几句话,就是冷落了黎琦,看重了苏千语吧?
掌灯时分,管家过来告诉开膳,他才长叹一声。
苏千语不知道怎么面对如此的黎政华,一直以来,他都是个温和的长辈,今天他盛怒下暴-露出来的另一面,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她看看管家,赶紧说,小厨房的药快熬好了,一会儿她伺候姐姐吃药,今天就不陪他吃饭了让黎政华早些吃了饭休息。
黎政华眼皮也没抬,静静的站了会儿,慢吞吞的转身离去。
仿佛今天的两声怒吼抽取了他全部的精神,现在他连直起腰来都很费力气。
黎政华离开后,苏千语蹙着眉头看了黎琦良久,眼眸不时轻轻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想不明白似的。
许久,她才起身,取了熬好的汤药,用这几天的方法,撬开黎琦的唇齿灌下一汤勺药,再按住她颈边的穴位,让它慢慢的顺下去……
如此反复,费了好大得劲儿,花了半个时辰才灌下小半汤碗。
完了,细心的为黎琦擦拭唇边和额头的汗水。
她还没有吃饭,黎琦也需要准备容易吞咽的流食。
下去的时候,千语的眸子仍是沉思。她前脚出门,就有一朵黑色的流云飘进屋子,拿一个药瓶放在黎琦的鼻子下面。
黎琦的眉头皱了皱眉,发出一声轻吟。
发生这些,苏千语一直无查,她吃饭很慢,一边吃一边想,然后又给黎琦准备晚饭。
搅着碗里热热的软软的米粥,她终于下定决心,看看左右无人,快速放下手里的东西,到桌边写下一行字:
“瑾瑶过府试探,并用针灸伤害黎琦,黎政华怒……”
……
……
“姐姐,你赶紧醒吧,义父着急的什么似的……”
苏千语端着稀饭进去,一时没觉出屋里有什么变化。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长叹一声。
“可是,可是千语有些不原意让你醒了……”
“瑾瑶公主不知道捏住你什么把柄,她一再的透露出意思,好像只要你一醒,她就要带走你,就是义父也拦不住……”
就连她都有了觉察,何况黎政华?
“只是你的身体……”总不能真的不醒,一直这么躺着也不是事儿……
轻轻将粥放到桌子上,意外的感觉到不同以往的浅浅的呼吸,她浑身一僵,仔细看去,床-上的黎琦正虚弱的睁开双眼!
缓慢的,忽闪一下又慢慢的闭上,仿佛在积攒全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