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捺钵放鹰于混同江,夏捺钵避暑于白冰原,秋捺钵猎熊鹿于秋山,冬捺钵坐帐于北邙山……
金帐每年四季迁移,号称“四时捺钵”,捺钵就是草原语的行宫意思,这样大的行宫带着数十万的核心部族,这就是一座移动的大型城市。
遵循着游牧式的迁移,在四时捺钵驻留的时间长短不等,每处长则两月左右,短则不满一月。
传统来说,到这个时节正常应正在南下过冬,但这一年罕见推迟了。
十月十七的这天傍晚,在西侧是一大一小的两轮红日,大的是熟悉的太阳,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红光稍暗,隐带着一丝青黑色泽。
这就是黑星,或已不算是黑星了。
在这一大一小怪异的夕阳红光照耀下,倦鸟归巢,在天空中如云滑过,在地面上投下许多零碎的暗影,营区更西面的高山密林间也投下长长的影子,遮蔽营区的大部分。
牧民赶着牛羊归栏,秋山草场比别处优质许多,到现在初冬时节也没有完全枯黄,这些牲口尽力在寒冬降临之前多存点肥膘,以避免过于瘦弱而被主人选中宰杀的命运。
更远处有狩猎的队伍归来营区,能参与狩猎都是大大小小贵族,半路上遇见熟悉的,都相互打着招呼。
熙熙攘攘,人马喧嚣声之际,贵族交流着狩猎收获,有关于熊和鹿一类的猎物,又或上个月南下打草谷的收获,在年轻贵族们聚集的圈子里,也有些评议南朝女人的味道……总之,都是狩猎。
期间,也有人将目光望向金帐那边,上面就有个纯白网格的法阵升起来,非常显眼,封锁严密。
寒铁灵木的寨墙本身就是移动防护大阵,一代代草原王庭精心炼制而继承下来,对地下灵脉要求很高。
这万年来无论北地何姓为王,金帐都按季节在四个固定的地方之间转换,大阵全面开启,小块金帐附近范畴,有着不输帝都玉京大阵的防护——对于资源总量和蔡朝差几个数量级,又善攻不善守的金德藩国来说,每次开启完全形态都可算是下了血本。
不过随着四个下土初步阳化,洞天都是对应浮现这四处地方,使得北魏的防守上升了几个等级。
现在这金帐已沦为外围防御,下面还有更强的秋山洞天界膜防御,完全遮蔽了内外,只有几位王妃和一些重臣,以及大部落脑才被允许出入,最近各大仙门的宗主都亲自带长老来护持,草原上整个白脉力量几乎都全部出动凝聚到这里,堪称史所罕见。
但从一开始的新奇到现在,军民已经逐渐习惯,三个月时间足以⊥原本封锁的消息扩散开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开启金帐大阵的原因,年纪大一点的缄默,年轻人们不免私下里小声议论着:“昨夜地震了两次,听说秋山下土在合并……”
“谁跟你说的?”
身着七兵宗道服的一个阳神真人刚好路过,闻言摇头,纠正:“不是下土合并,是秋山洞天在融合白冰原洞天——北面那个洞天弱些,被吸引到这面来,下土合并跟洞天融合区别还是很大。”
“你又是哪里……呃,金阳老师。”
认出了对方身份,刚才说话的贵族青年讪笑两声,也搞不明白,挠挠头说:“是我听岔了……不管那样多,反正都三个月了,听说大王很快就要成仙。”
金阳子听得宽容一笑,对于这名义上的弟子没有计较,在八荒藩国没有科举,中层以上的贵族都是些修仙世家,精英都是送到仙门培养,相互关系是很深。
“西方道人预测还要一两个月,就算成了也还得炼化贪狼星君刃,咱可能得在这里过冬了,嘶……还是南漠暖和些。”有人悻悻说着,十分怀念去年北邙山那面的气候。
有人嗤笑:“瞧你这出息,跟南朝娘们一样。”
“蔡朝还是很有实力,不过我们上次没有打输,我看大王没必要怕。”又有人说着,挺了挺胸。
“不是怕,南漠离中土太近,容易受到于扰,王上没必要跑那里晋升……”金阳子知道这些年轻贵族,每天除了吃喝修炼,就是玩女人,很多都不读书,擅长争杀不会收敛锋芒,但这恰是仙门弟子参与辅佐的价值所在:“王上防卫的事,不能有丝毫疏忽,诸位最近必须安分守着。”
“谁敢懈怠,出了事,决不宽恕”
“大萨满所言甚是。”说到这里,所有十夫长以上,都站起来,一切讪笑消去,只余着草原精兵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