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云似乎还是不放心,小心的求问道:“东家娘子,这会琴棋书画的先生好找的很,您怎么不去找一个正正规规的先生回来?”
二丫笑着耸耸肩,说道:“我又不是要培养书画或琴棋的大家,只是让他们有个兴趣,会玩能玩而已,何必要找专业太好的大师过来,要是因为大师对孩子们要求太高,逼着他们费心费力去学,反倒违背了我的初衷。”
琴棋书画原本就是用来舒缓心情,表达情绪的一种娱乐方式,结果却成为那些追求名利的人用来炫耀、张扬、狂妄、卖弄的本事。所以,二丫无论是身处哪个时代,她都没有把这些玩意当作一回事,她更加追求和向往的是极尽全力,推进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发展。让更多的贫穷人因为大环境的发展,有工做、有钱拿、有粮吃、有衣穿,更想要贫穷只是相对于富人的一种比较,而不是如今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真实意义上的贫穷。
因此她今天只是遇见了赵风云有这方面的技能,就不想他白费了,才想到让他教教其他孩子。但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找那些靠着这些扬名、做脸、吃饭的所谓大师!她倒是想请海外那些能够制造蒸汽机、发动机、玻璃、橡胶制品等一些推动生产力大前进的科学家们来教教她们家这些孩子,可惜啊!求不着!
说完了这事,二丫又问了这孩子在这儿住集体生活,条件各方面都不如京城。是否习惯?
赵风云腼腆的微笑着,回答东家娘子:“在这儿才好呢!以前那个地方,我们这样差不多大的都是不允许待在一块的。只要有一点没做好,就要挨鞭子抽。我刚开始到那儿的时候,老是哭,那里的人就拿鞭子抽我,抽完了就关在小黑屋子里,不给吃也不给喝。等到我熬不过了,才有人过来。问我‘以后还哭不?’我说‘不哭了!’那人才把我放出去,还说以后要是再哭,那就关着。永远也别想出来了。自那之后,我就从来没有哭过,就连偷哭也不敢。到了这儿,能够跟哥哥弟弟们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睡觉。我就觉得好快活。我也不再因为孤孤单单的害怕。真的好开心的!”
二丫看着这孩子,虽然笑的很腼腆,但是能够看得出他从心底里发出的欢喜,没有半点愁苦之态。这孩子小时受苦,别人看着可能会觉得很难受,但是对于他的未来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正说着话的时候,草原来的妇人们,两两一组抬着一大桶的水过来。估计是要拖地和擦洗搬在室外的桌子架子凳子这些。现在这些异族的妇人,能说简单的汉话、更能听懂。即便有时候说话的人语速有点快,她们也能听的懂。她们把水桶放在作坊门口,冲着二丫弯腰行礼,用的还是草原异族那种最高规格的敬礼。二丫装作不懂的接受了,如果不受她们会惊慌不安,就那么大刺刺的受了,二丫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她们那样的尊崇,只好装不懂,糊里糊涂的过去算了。前人不是说了嘛!难得糊涂!
二丫也给她们回了这边汉人的礼节,就笑着问其中几个孩子跟着小虎回草原的妇人:“你们家的孩子走了这么长时间,想不想?”
都齐齐的摇头,露出一口白牙,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不想!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要说她们对孩子没有感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虽然当初她们的前辈也曾在这边土地生活过,但是自从他们被赶出中原,他们的后代就对中原汉人就有着说不出的恐惧。汉人在他们的眼中是比狼还要狡诈、还要善于忍耐、还要懂得伪装,能够从人的内心里一步步腐蚀、吞噬、彻底击垮你,凶恶而又看不见残暴的“神人”。所以,他们一般情况下能够不来中原就尽可能的不来。可是她们却能够为了自己的孩子,跟着一起过来了,可见孩子在她们心中已经占有了什么样的比重。
在草原,没有父母的孩子,财产会被爷奶以及叔伯这些近亲接收。孩子他们也会给吃给喝养着,长大后基本上都会成为无产无业的奴隶或附庸者。不会像这边汉人,为了理所当然的吞了孤儿的家产,就设法把孩子赶走、虐待致死。说白了,就是典型的既要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伪善者。
以上说的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在草原虽然能活着,但是以后的一生更凄惨。而草原上的寡居妇人却要比孤儿的命运好很多,死去的丈夫财产可以作为她的嫁妆,嫁给夫家的兄弟,再嫁之后的身份也不会降低,反而因为她有更多的嫁妆使她比没有嫁妆或嫁妆很少的原配要更得丈夫的看重。
说了这么多,只想证明这些妇人很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们爱的表达方式与中原母亲不同。二丫也一直为这些为了孩子放弃草原的自由,来到这个桎梏女性的世界里的妇人们,而感动着。
眼前的妇人们说不想,也能从她们的眼神和神态中看出那是真的不想,可不是虚伪的客套。因为二丫懂得她们为了孩子做出的选择和牺牲,所以,她不会因此就误会她们深厚的母爱。
她笑笑,又问:“你们可有要孩子帮你们从家乡带点什么回来?”
“有!我想要一个织挂毯的架子,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给我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