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与冯保把事情说妥当,又送了冯保一笔银子,两个作别。之后严鸿便直奔陆大都督府邸而去,同陆炳在书房相见。陆炳见严鸿精神不错,便道:“鸿儿,你为这开海谋划了许多,这一番便是收获的时候。只是你用尽了心机,却当不得正使,这事儿岳父我也为你有些不平。”
严鸿道:“岳父,话不可这么说。小婿我在开海前期确实做了些铺垫,立了些功劳,但自个到底有几斤几两,还是大致有谱的。张居正不但是我恩师,也是朝廷上一等一的人才,要比政务能力,我真不如他。有他当正使,我才放心呢。这样取长补短,我也好和他学学。这是难得的机会,没啥不平的。”
陆炳听了,面露喜色,点头道:“鸿儿,方才我是和你戏言的。说实在的,你的才情是有的,我怕只怕你少年得志,不能居于人下,要是有了飞扬跋扈之心,争强斗胜之意,沉不住气,那就难成大器。如今你当副使,丝毫不以为耻,这样的心胸尤其难得。记住,咱们锦衣武臣,是天家的亲兵,与天家关系较近,这是咱们的特长。可是大明朝终究是文重武轻,咱们该的事情要办好,但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妄自尊大。你能有这想法,我便完全放心了。那张居正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既是徐阁老的爱徒,又深得你爷爷严阁老赏识。我平素里留心此人。一则才情过人,二则行事磊落,你跟随他确实能好好学习一些。不过。这官场之上,自古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尽管他和你有师生之谊,但你对他也须得留上几分,切不可推心置腹。”
严鸿虽然心中不太感冒此话,但听岳父这般说,也只得应承。陆炳又道:“这一回下江南。你再带五百锦衣校尉去吧。刘连等四人算你的老班底,照例跟去。看这次能不能借此大功,转正为千户。虽然这次下江南,不必如宣大那样直面鞑子,但江南水太深。十二生肖你也带去。鸿儿,你为人聪明,也是福大命大之人。这次去,我只叫你多加小心,你若有事,兰贞不知要多心疼。”
严鸿颇为感激:“是,谢谢岳父大人。”
就在严鸿安排自己下江南人手时,在泰山胡同的徐阶府邸里面,徐阁老一群人也在商议。徐阶对张居正道:“叔大。此次开海,是天家看重的举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那严鸿小儿。如今已俨然是天家驾前的宠臣,他虽然只是个四品武官加从五品文官,但单论天家的眷顾,实在你这位恩师之上。你与他交道,须得小心谨慎。便是那一般功劳,也不必与他争抢。只要这件事情办的妥当。则天家高兴,严嵩也会真心把你当作他们自家人。我与严嵩老贼。早晚必有一场决战,你潜伏下来,保全羽翼,无论是战是守,皆然有可用之力。”
张居正道:“恩师所言甚是。即使撇开敌我两党之征战,单说这开海通商对我天朝的利弊,学生便不敢丝毫怠慢。”
徐阶点点头:“你的才略是有的,平素里留意中枢之取舍,这以短博长的心术,也不缺乏。如今这一趟下江南,却是能有实务的机会,对你个人日后的意义,也自不必言。只有一条,那严鸿前番两次下江南,多用豪强手段,勾结海贼倭寇,攀污豪商士大夫,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那汪直徐海之辈,皆是海上虎狼,如何肯乖乖做人爪牙?一味倚重,早晚必受其害。这一次你为正使去,却须得见机而行。若是汪直、徐海等有何异动,早早措施。严嵩力主招安,届时这倒可作为打他的拳头。还有,这一趟开海,虽然倭寇大部已然绝迹,但沿海利益错综复杂,不可小看。我这里再安排几位武林中的好手,为你贴身护卫,以往万一。”
张居正笑道:“我既为钦差正使,少不得有数百精锐官兵护卫,便是有宵小之辈,如何能犯我?那武林好手,又比连弩、火铳如何?”
徐阶道:“你左右护卫再多,总有不能尽到的时候。且那些京兵护卫,多半是严鸿一党的部属。你身边不留几个自己人,老夫却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