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严鸿等人鼾声大作起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严鸿揉着惺忪睡眼,忽然觉得不对劲,低头看时,那胡柏奇一双胖手竟然搂住自己的腰,时不时还不老实地动一下。严鸿顿时一阵恶心,费劲力气,使劲把这个胖子给踹下床。胡柏奇扑通一声滚到床下,这才砸吧了几下嘴巴醒来,趴着撑起半个身子,眼睛微闭,口中喃喃道:“翠儿,别闹,别闹。”
严鸿狠狠给他屁股一脚:“胡兄,你是在我严府的客房,可没什么翠儿红儿的。”
胡柏奇一个激灵起来,忙叫:“哎呀,是我糊涂,冲撞了严小相公,死罪死罪。”再看蒋洲、陈可愿二人,也已经醒来,穿戴完毕。
严鸿当即招呼外面的家仆进来,吩咐厨房备好早点,招待胡柏奇等三人吃完早饭,又送他们出门,告诉他们先在客栈待着,若有其他事务,自管去办理。回头自己这边有了消息,就通知过去。胡柏奇等人道谢作别。
随后,严鸿便往国子监去。此刻已经是巳时,估摸着老师张居正怎么也该上班了。他此次从宣大回来,也曾专程来拜会过张居正一次,送了两件皮裘,张居正受之不恭。之后师徒俩也闲聊了几句,张居正又问了问宣大的边防情况,但彼此并未深入交谈。此后严鸿忙着自己的公务,便再无暇前去探望。
严鸿第一次去国子监。那是在两年多以前。当时自己是因为破了安定门杀人案,被高拱为了“报答”,好不情愿地给硬拽进国子监读书。所幸有张居正在里面看顾。很容易就出监来了。如今这次去,却是给推荐别人入监的,可谓物是人非,令人感慨。他此刻已是锦衣卫佥事,还加了尚宝司少卿,身份不同,进得国子监大门。门子慌忙飞报祭酒张居正。不多时,便有请严佥事往客厅相见。
严鸿进了会客厅。见老师张居正风采依旧,面带笑容,起身相迎:“严小相公,别来无恙?”
严鸿忙拱手行礼:“因为家中与锦衣卫里事务繁忙。多日不曾来见恩师日特来拜会。”
张居正呵呵笑道:“家中事务繁忙,那是应该的。说起来,为师倒要恭喜你。”
严鸿心知张居正说的,必是娶徐阁老孙女之事。这事儿在他与其说是个艳福,不如说多少有点尴尬,因此也不接口,只道:“恩师,我这次前来,却是要推荐两个人入国子监读书。不知恩师肯恩准否。”
张居正剑眉微微一竖:“不知小相公欲要推荐谁人?”
严鸿也不绕圈子。便将蒋洲、陈可愿两人的来历说了一遍,末了道:“学生想这两人虽则是秀才功名,但已经为国朝安定江南。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若是能入国子监读书深造,想必未来更能成就一番事业。便是这后续开海之事,也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张居正何等聪明的人,如何听不出严鸿是准备把这两人作为开海的骨干培养,进国子监不过是镀金的流程,为的是出监后能有进一步发挥作用之处。此举与他自己的想法。倒是颇为契合,更何况蒋洲、陈可愿这等能做实事的文人。在张居正看来,也是颇为宝贵。当即,张叔大微微一笑,只道:“此事包在为师身上,你叫他俩回头来入监便是。”
严鸿大喜,拜谢了张居正,又与张居正闲聊几句。看看时候不早,张居正忽道:“严小相公,三月里你要纳的妾室徐氏,她祖父却是我的恩师徐阁老。你却莫要欺负她,免得我恩师面上不好看。”
严鸿忙不迭道:“恩师放心,徐阁老乃是朝廷元老,便是我祖父也敬重得很,他厚爱我不才,以孙女嫁与我,我岂能辜负?到时候,还请张先生来吃一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