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摸摸后脑:“倒也有理。好吧,那就寄下这一条几吧。先把他耳朵割下来。回头我再给辛爱黄台吉捎封信去,让黄台吉割了此人的几吧送回来,我再送回小公主。好了,就这么办。刘连你把他带下去吧,割了耳朵直接轰到蒙古军营那边去,不必再来见我了。”
说罢,刘连等锦衣卫便拖着哭天喊地的赵雷走了。叶尔克图眉头微微一皱:“严钦差,这个人也是你们汉人,你却怎么如此残忍?”
严鸿心道,你这小姑娘知道什么。我中华文明堂堂几千年,这更残忍的事儿你还没见过呢。他笑道“没事,我这只是吓唬他一下,不吓唬一下。怕他不好好送信啊。”
叶尔克图道:“可我要是这人,被你这么威吓,哪里还会去乖乖送信,早跑了。”
严鸿道:“跑不了的,这草原虽大,南边是大明朝,北边是蒙古,他敢跑,就得罪了两边,还能跑到哪里去?放心。小公主,这口信啊,准能送到你舅舅那里。”
叶尔克图又道:“只是我听您这口信传过去啊,我舅舅脾气暴躁,肯定会大发雷霆来和您打仗的。这样岂不是又多杀伤两家士卒了?”
严鸿正色道:“小公主,你舅父辛爱黄台吉乃是蒙古数的着的勇士,他若是看见我的援军到了,立刻掉头撤退,以后必然被众人耻笑,如何还能在蒙古立足?所以我送不送这个口信,他必然都要打这一仗的。我送了这信呢。一则激励他现在就过来和我打这一仗,二则等打完之后,我再把你送回去,他就明白我的好意了。不然的话,以你舅父的脾气,这会儿就算我把你立刻送回去。他多半还是要打,说不定还从蒙古多调些兵马来,打得更大,死的人更多,这就不好了。你看有时候人受了伤治疗。需要先割开皮肤放走淤血,挤出脓液,我这也是一样。”听得个叶儿图克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
眼看着大家酒足饭饱,严鸿又叫张青砚来,先送叶尔克图回房休息。接着,他对杨顺道:“叔父,咱们升堂点将,准备出兵吧。”杨顺抖索着说:“还请钦差多多关照。”严鸿笑道:“放心,叔父,这次出兵,咱们有胜无败。”
于是严鸿与杨顺入了钦差临时行辕的“大堂”,传令击鼓吹号,将此刻聚集在马莲堡的诸将帅俱都召集前来。但听得鼓点阵阵,号角长鸣。众将原本对杨顺就是怕得跟老虎一样,如今还有这一位天子驾前的宠臣,谁敢怠慢?不多时,数十员将官俱都赶到,在严鸿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居中的虎案上,严鸿正中坐,杨顺坐在一侧,威风凛凛,扫视堂下众将,颇有书生掌兵,运筹帷幄的风范。两边和门口,则是锦衣卫持刀肃立,威严无比。
看看众将到齐,严鸿咳嗽一声,朗声道:“诸位将军,前番马总戎、俞总戎坚守马莲堡,麻总戎星夜驰援,大挫了鞑子威风。然而不知死的鞑子,依然屯兵在马莲堡以北,不肯退去。如今杨军门率众将赶到,我数万大军云集此处,正当趁势反攻,杀敌报国。”
众将闻听,脸色各不相同。马芳、麻禄等皆是精神抖擞,而杨顺带来的这些游击、参将之辈,则多数面色踌躇。有的就差直接说:“鞑子自个不来围你了,正好乘胜大家保着你这钦差退回长城去。你却是抽什么风,居然还要主动出击,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当天到当天出兵,果真是年少无知,以为边庭的战事是游戏啊?
然而要正面驳斥严钦差的高论,大家还没这胆子。早有参将秦天祝道:“禀钦差,我大同兵马今日刚刚赶到,若是休息一夜,养足精神再战,似乎更好?”
严鸿眉头一竖,杨顺抢先喝道:“放肆!钦差在马莲堡坚守多日,亲冒矢石,手燃大炮,击毙鞑子十余名,我等不过赶了一天路,有何辛苦?再敢多言,以怠慢军心从事!”
那秦天祝素来被杨顺欺负得惯了的,如何敢同时得罪这两位,吓得赶紧告罪认错。
于是严鸿点兵,约定兵分三路。左路以大同副总兵麻禄为主将,统兵一万五千余名。右路以宣府副总兵马芳为主将,统兵一万四千余名。中央则是钦差严鸿、宣大总督杨顺亲自带队,部队包括杨顺标营五千、麻禄之子游击麻锦所部三千兵马、俞大猷车营二千、锦衣卫二百,及卫所兵一万余人。马莲堡则留马芳之子,游击将军马林等部镇守。约定一更出发北进,先以中军摧敌,待闻鼓号,再以左右两军抄袭敌后,三面合围,一举破敌。
安排之后,严鸿厉声道:“诸位将军,本钦差此次手持王命旗牌,奉天家之圣旨,巡行北疆。此次辛爱黄台吉大举入寇,其锐气已挫,正当戮力同心,杀他个片甲不留。诸位此一战,望各自督率军马,奋力作战,则前情如何,我皆不问。若是此战有谁敢偷奸耍滑,贻误军机的,本钦差阵前以军法从事!”吓得众将悚然。马芳、麻禄先高呼:“愿遵钦差将令,与鞑子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