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兰贞听的心头感动,说道:“鸿郎,莫说你是个纨绔。便是个身无分文,流浪街头的乞丐,我也愿意随你一生一世。可是如今,徐阁属意于你,他是文臣,我家只是武官,徐家户大人多,根基深厚。比较起来,我家可是完全不占上风,若是弃徐阁而就小妹,怕是于你严家有损。”
严鸿道:“妹子,小兄此来,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便是那徐家孙女美如天仙,也休想动摇我分毫!至于家中之事,我自有主意,大不了,我就再绝食一次,看他们敢不敢就此逼死我!”
陆兰贞听着大为感动,一直以来,她就觉得严鸿肯为晚娘死,而自己却没机会验证,爱郎是否也会为自己而死,心中耿耿于怀。听严鸿如此说,顿觉满足,将身子靠在严鸿怀中道:“鸿郎,有你这一句,便是立时就死,我也认了。”
严鸿道:“说的什么傻话,我怎么舍得让你死?”说着低下头去,寻她的嘴唇,陆兰贞虽然粉面羞的通红,却也不避。她素来在大户中知书达理,这一吻,直让她面红耳赤,娇喘吁吁,半晌才道:“鸿郎,你知道么。这些日子,我也不曾闲着。管理田庄、店铺、查帐,这些东西我都已经学的不错了。若是我嫁过门去,定可胜任主母之职。我手上也还存着一万多两的私房钱,爹爹也会将三分之一的家产,作为陪嫁嫁过去,决不会比那徐家小姐差。”
要知这大太太听着威风,实际承担的责任也大。管家不但是一种权力,更是一种责任,上上下下的人际关系,家里头的账面花销,手底下佣人的月例,各种田庄的收成,一年三节要往来拜访走动的亲戚,各种红白喜事的人情帐目,这些都是正室娘子要操持的工作。
陆兰贞从十岁开始,就接受各项专业培训,远胜于晚娘。至于陪嫁、私房,就更非晚娘能比。晚娘当初嫁入严家,可是赤手空拳,被捆在花轿上抬进来的,怎比的上陆兰贞这种自带干粮的大妇?
说到人脉上,陆兰贞那些看话本听戏的闺蜜,可没有一个泛泛之辈,无一不是高门大户的小姐,而这些人嫁人之后,也无一不是正室夫人,掌印娘子。这种人脉关系,也便是所谓的夫人外交,更是严鸿日后官场上的一大臂助。所以,若比作为正妻的助夫,陆兰贞是完爆胡晚娘几条马路的。
不过以上这些,不是陆兰贞专利。徐阶户大人多,家财雄厚,门生故吏遍布朝堂。这几方面来说,徐婷反过来又比兰贞要胜出一筹。比个人见识,陆兰贞比徐婷年长几岁,肯定要强些,但这并不是硬件。因此陆兰贞有很深的危机感,也不难理解。
严鸿笑道:“贞儿,我爱你这个人,可不是爱你的钱。如你所说,便是你分文皆无,我也一样喜欢你。何况这家产是二位大兄的,分成三份,这不大合适吧。”
陆兰贞一撅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给他们啊,也早晚被他们败光,还不如给我,还能以钱生钱。将来咱的孩子,还都要用钱使,自然分的越多越好。说是分三份,怎么分法,也得我点头。到时候我就要那些好地,好店铺,不能便宜了那两个坏哥哥,还要把我配李茂才、刘守有,想想就有气。我都听鸳鸯说了,刘守有那是什么样的粗坯,嫁他,还不如死了好。”所谓女生外向,这还没嫁人,便已经寻思着怎么从胞兄那多搜刮些家产出来了。
二人名分既定,行为上比过去更加放肆了几分,尤其是久别重逢,陆兰贞更怕情郎飞走,因此格外逢迎。说道:“鸿郎……我听鸳鸯说,男人若是总得不到,就会变心。你若是想要……就要吧。我不跟爹爹说就是。再者我一想起你两次遇险,皆是死中得活,便想着,若是还不等给了你,便与你天人两隔,那该如何是好?与其守着什么礼法名节,还不如与自己心上人能够一夕欢乐的好。”
二人身子相贴,感受着少女那玲珑起伏的身躯,再见她这副模样,严鸿心中阵阵摇曳,真恨不得直接提枪上马,纵横驰骋。但终究忌惮陆炳,不敢真个逾越雷池,安慰道:“好妹子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从今后,我也不会去做那犯险之事,你只管放心就好。咱两的好事,留到小登科之日,不是更好?”
等到晚上,陆炳回府,与这对小儿女一起用了晚饭。见自家女儿模样,便知严鸿选定了自己的丫头,而且二人并未做出什么越轨之事,心中大为快慰。
在双方联姻这件事上,陆炳其实窝了一肚子火。小阁老当初上赶着娶自己家闺女,闹的自己女儿嫁不出去。现在好了,自己这松口了,他那边却又拿起架子来,难道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陆炳生气的直接反映就是,严鸿的事被压了下来。按说以他立的功劳,得一个治北镇抚司事的差事并不困难,但有陆炳在中间一挡,只说他年纪太轻,不宜升的过高过快,基础不夯实,难以掌握部下。又说他以后还要大用,如果封赏的太多,日后难免升无可升,赏无可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