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也知,如果没有朝内有力者作为靠山,自己的浙兵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发展,很可能是以这六千老兵南北转战,越打越少,最终消失在边防之上。加上他自己也可以算半个山东人,那些飞虎山的人,也能算半个同乡,因此对于严鸿的提案也欣然接受。
但严鸿显然不能直接上本,请求浙兵扩充部队,于是改用迂回方式,利用锦衣卫可以密折直达天听的优势,在自己的奏折里,把浙兵的战力夸的天上少有,地下全无。又在结尾处,点出浙兵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太少,两营六千人,便是单纯应付江南防卫都不够,还不能指望他们北上抗蒙。
按照他对皇帝的了解,嘉靖皇爷能够派自己下山东、招抚壕境,也是个不拘一格,敢下大手笔的明白人。过去是穷怕了,如今手里有钱,再见到这样的奏折,多半就会想到扩军,人少就招人。若是大明朝有几万这样的部队,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当然,皇帝也不是傻大个,他老人家多了个心眼,派了太监冯保来做调查。只是皇帝自己也没想到,冯保实际上早就是严鸿的秘密盟友,二人的关系之亲厚,远超皇帝想象。
提完浙兵的事,冯保又道:“小相公,还有一件事,按说是你的家事。如今您和陆小姐的事,也不用瞒着谁,可是这里面又生了些变故,如今徐阶徐次辅,也向小阁老提亲,要把他的嫡出孙女,给您做正妻。这事儿,不知您可曾知晓?”
严鸿不禁一惊,道:“有这等事?”这事儿怎么严兴没告诉自己啊。
冯保道:“可不是么。要说这世上的人,无妻的愁,有妻的他也愁啊。一头是陆文孚,一头是徐子升,这两边,谁也不好惹啊。严小相公,你心头爱着哪个,咱老冯不能乱说。可这事情的前后,你自个惦记下吧。”
严鸿面色凝重,心乱如麻,想不到胡晚娘还在,居然又有两家权贵小姐插进来了。这事儿真他娘的麻烦。
冯保又道:“还有,严小相公,这最后一件事,按理轮不到咱老冯说,可谁叫咱老冯和您是老交情呢?今儿老冯豁出去喝多了几杯,给您点提一下。如今万岁爷面前,景王、裕王两处相争,您家小阁老,这明里暗里是支持裕王殿下的。可是啊,近来京城里,裕王殿下之子过周岁,万岁爷亲自去了。”
严鸿心头猛然一动。虽然老爹是倾向扶植景王,但从目前情形看,景王没有儿子,裕王得了个儿子。自己虽然历史不好,但是穿越后在爷爷和老爹逼迫下温习本朝历史,也知道当初永乐帝立储时,因为喜爱孙子朱瞻基而立了朱瞻基的老爹朱高炽的典故。他对于立储的事不清楚,但对于老年人疼爱第三代的心理倒是颇为了解,如今景王无嗣,那大位之争是否又会旧事重演?
如今大位之争,局势不明。自己一家在景王一方,投入的资本太多,若是有朝一日真是裕王登基,那对自己家绝对大为不利。
严鸿正自沉吟,冯保又道:“按说呢,景王殿下有小阁老为后援,应该占有先手。可是那裕王殿下的师傅,却也不可小看啊。”
严鸿道:“裕王殿下的师傅是谁?”
冯保道:“便是那高胡子高拱。当初咱家的侄儿冯孝先被冤屈,便是他与张居正把情面托到陆大都督面前,咱家才得以和小相公结识。咱家这两年得到的消息,高胡子虽然做人不知趣,现在官也不大,但手段却也厉害,小相公切莫看轻了他。”
严鸿听这话,酒都吓醒了一多半,背心汗濡濡的。我的天老爷,我还敢看轻了他啊?虽则高拱的事迹我确实不清楚,但我至少记得,高拱也是一代权臣,掌握过大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