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变的这一支队伍飞速行进,穿越过巷。途经一处赈灾棚,沈羽长刀一摆:“把这里与我烧了!向那严鸿示威!”
标营队伍里虽然也有人觉得,既然是去救刘军门,干嘛要烧粥棚?但此刻群情汹汹,便是有冷静的话也没机会说出。早有几个信了白莲教的标营士兵上前,便要放火。
此处却有两名严鸿钦差队伍里的随员,带着几个本府的衙役在看守,见状还不知何事,赶紧出来喝问:“哪里来的人,敢闯钦差大老爷布置的粥棚?小心我禀告钦差,递条子去你们长官那里,一顿军棍打断你们的狗腿!”
沈羽纵马上前,口里道:“长官便在此,你等速速递条子!”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双刀左右摆动,嚓嚓两声,顿时将两个钦差队伍的随员砍倒在地。几个衙役吓得四散奔逃。
眼看双刀沾血,沈羽冷哼一声,叫身后的白莲教亲信砍下人头,自个将两颗首级高高举起,大呼道:“众位儿郎,如今咱已杀了燕京来的官儿,再要退路也不可能了!随我向前,救出刘老军门,大家才得生路!”
标营士兵在狂热的鼓噪中继续前进。看看快到钦差行辕,忽然见对面又奔来十数人,双方仓促遇到,谁也躲不开谁。沈羽正要下令放箭,只听对面已经抢先喊道:“可是沈参戎当面?”听声音竟然是常知孝。
原来常家父子在几个心腹死党保护下,突围而出,想要回府拿了金银跑路。不想路上,与这标营撞了个对面。借着火把勉强看的清面貌,双方倒是老相识。
沈羽让他们父子过来,问道:“你们父子这是意欲何往?”
常知孝刚刚死里逃生从行辕出来,见沈羽带着标营人马这干动静,眼珠子早打了许多个转。他贩卖妇人到蒙古,对王玄的根底和白莲教在山东的底细,原是比旁人了解的要清楚。只是白莲也好,反贼也罢,常知孝无心招惹,左右不要妨碍自己发财便是。
如今,这常知孝正在失魂落魄之际,看沈羽带兵过来,一副去寻严鸿晦气的模样,不禁暗想:莫非沈羽也是那话儿?这八成没假,否则拿刀动枪,做的是什么?如今严鸿这般狠辣,竟要把山东官场一网打尽,自己的人头看来也是保不住了。沈羽肯去打严鸿,那是最好。顶好能杀掉严鸿、海瑞,就算不行,让他们这么一闹,我逃走的机会也多些!
常知孝这文官,脑子本就活络,当下肃然说道:“沈将军,诸位儿郎。实不相瞒,严鸿这狗贼十分可恶。他拿捏住一些无中生有的话,不仅要霸占我那爱女,竟还要将我山东一干文武尽数杀尽,以在朝廷上全他的功劳。这厮还放下话来,说抚标营的兵士,皆是刘老军门死党,定然要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他这话一说,众军兵齐声鼓噪,纷纷叫骂。白莲教徒早奉了令,便是那一般士兵,也都人人激愤。常知孝又道:“如今大明天子昏庸,百官无能。山东地面,只有抚标一支人马能战。不是咱标营人马镇守地方,只怕山东省早就底朝天了!咱将士立下天大的功劳,那严鸿不但不赏,反而要卸磨杀驴,这如何忍得!”
众军听了,更是火上浇油。常知孝又道:“咱们与其任他宰割,还不如搏上一搏。今曰只要冲将过去,杀了严鸿等人,再把那几大富商的家财尽夺,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容身?我那小女,姓情贞烈,拼死抗暴,贞洁未失。只要能将她救出牢笼,我情愿将她许配与沈将军,所谓美女配英雄,也是一段千古佳话,未知沈将军意下如何?”
沈羽虽然也听长老说过,常知府和咱有些往来,却不料这知府竟然会帮自己宣传造反。他是武将,本就不长于口舌之争,此时正需要这样的人来负责嘴炮。更别说常玉莲是济南的一朵名花,自己如何不想将其采摘在手?当下大喜道:“如此一言为定,他曰功成,老泰山定不失相国之位。”
常知孝又道:“儿郎们我在衙内观看邸报,所知消息比你们多的多。如今大明朝已经如风中残烛,一吹即灭。胡宗宪在江南刚刚打了败仗,吃那汪直、叶麻、陈东大队登岸,折了二万余兵马。宣大那边,严嵩的走狗杨顺毫不知兵,又被俺答汗歼灭了三万余人。河南、陕西、湖北各地,还有义军举势。那朱明朝廷无粮无饷,无力应对。这严鸿还说要从济南抽兵,前往支应江南战局。你们想,就算是不死,离乡背井,派到南方或宣大送死,又图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