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闻听,身子一震,尤其是马腾云,老脸泛白:“怎么?那事发了?”
齐远山阴侧侧地一笑道:“正是。你勾结常知孝父子,拐带良家美妇,贩往关外,供那达延yín 乐之事,已然被严鸿、海瑞访查明白。不独这一桩,连那贩卖军械,盗卖库粮,开采私金事,都已发作。”
燕亦臣是武将,为人略嫌粗疏,闻听此言,不屑道:“这算的了什么?这几件事里,除了那妇人的事外,其他事哪件小阁老没份?每年的例银他笑纳了,这出了事,自然要扛,难道自家儿子拆自家老爹的台?”
齐远山闻听,冷哼道:“燕将军想的太简单了吧。别的不说,单说你盗卖火药之事,严东楼可不知道,他最多只知道你盗卖些刀枪弓箭。再说这等事真发作了,你当他会替你背黑锅?所谓丢卒保车,刘才刘老军门他会保,你们么,我看多半是要推出来顶雷。”
段明义哭丧着脸道:“这几桩事体,我等都是和王员外合股经营。今日事发,王员外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王玄一拍桌子道:“各位,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束手待毙,死路一条,还不如拼一个鱼死网破!”
那三人闻听大惊,马腾云试探道:“您老的意思是?”
“还能有啥?反了他娘的!今夜晚间,咱们联起手来,闹他个地覆天翻。想那朱元璋也无非是一放牛娃,咱们如今有粮有钱,还有库腾汗为援助,局面比当年朱元璋好出百倍,又怕者何来?”
“这……”三人闻听,默然无语。毕竟都是国朝为官多年,要说什么牺牲大明,换取个人钱财的事,他们倒是不介意,可说到造反,却不由犹豫再三。
齐远山一旁,棺材敲钉,冷笑道:“三位莫错了念头。如今你们犯的事,严鸿都知道了,据说证据都到了海瑞手里,你们还要转圜么?左右也是个死,何必不搏上一搏?事纵不成,也可北投库腾汗,一样不失荣华富贵。我王家有健仆家丁近千人,燕将军掌握武库,兵器盔甲无数,段推官执掌民壮,只要让他们今夜安心在家睡觉,不要管闲事即可;马千户你只需带你的人,配合王家几位公子控制四城城门,便是天大的功劳。还犹豫什么?这般畏首畏尾,只配把脑袋给对方去砍!”
随着他一声大喊,早有王家几十名健仆冲出,每人手中皆持雪亮钢刀。见此情景,三人也已明白,对方分明是蓄谋良久。如今自己已知其事,若是不从,多半走不出这个门口。沉吟良久,燕亦臣率先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一切但听王老员外吩咐就是!”
等送走了这三人,柳长老又问道:“还有那济南知府常知孝,素来与我教往来密切,却要不要通知他?”
齐长老道:“免了。这厮惯于做墙头草,现下又自以为嫁女给了严鸿当小妾,你便是说了,他也未必信,说不定反去东西打听,泄露了我教机密。再说,他今晚嫁女,正是严鸿捉拿济南官场的鸿门宴,也是我圣教趁乱起兵的号炮。若是真告诉他,这厮说不定先脚底抹油,那样一来,刘才等必生怀疑,而严鸿捉拿刘才的计策固然失败,我等趁乱起兵却也失了先机。”
柳长老点头道:“如此,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此人在济南知府任上,做了不少坏事。待起事之后,斩他的人头来安抚民心,倒也使得。”
伏牛山,八斗寨,离济南百里之遥,乃是个偏僻所在,不在交通要冲之上。官府也没怎么重视,除了征粮收税,往往压根不理睬。因此连这八斗寨原有的八十三户人家,近来被人杀了个干净也不清楚。
如今八斗寨内,皆是青壮汉子,高大的寨墙,厚实的木门,另设有望楼,俨然一个小型堡垒。
在寨后的伏牛山上,树林掩映之中,则星罗密布般搭着若干草房。正中间的房舍之内,一条矮壮汉子,赤着上身,穿着一条犊鼻裤,赤着脚坐在矮凳上。他一手抓着羊肉,朝嘴里塞了大嚼,另一只手抓着粗瓷酒碗,不时往嘴里灌酒。在他身旁,一个皮肤白皙,五官小巧的女子,正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