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听到话语心下一沉,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好的不灵坏的灵,转头想看看董煜老琴师的脸色,希望从他脸上看出点底气出来,毕竟像深山隐士传闻里一个个不都是深不可测的?势均力敌可不像应有的水平啊。
可是很可惜,徐江南还未从老琴师脸上看出点安稳,反而听到董煜轻声说道:“小后生,呆会带小姐从后山走。老夫给你们挡上一阵子。”
听到这话以后,徐江南算是死了心,没有拒绝老琴师的好意,也没有让他为难,径直点了点头,没有上去拼命的想法,说起来,也不算拼命,那叫送死,虽然他自认自己对于真元的掌握程度有些精妙,但是也比不过那老剑客的屈指一弹生剑气,以为人家受伤就能相拼这样的豪言壮语,徐江南不敢想,也不敢做,该豪气的时候就出剑,该跑得时候就该跑路啊,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把江湖剥丝抽茧后的浅显道理。
卫月也听到老琴师这番话,总算是知道身处何境,脸色悲恸轻轻呼道:“师父。”正要上前,徐江南拉住她,朝着卫月摇了摇头,好在有天台山的前车之鉴,卫月并没有再感情用事,一意孤行。
老琴师置若罔闻一样,没有回应,双眼盯着青衫剑客的背后,轻音荡彻全林之后,一道并不明显的气息升起,在林间翻越,速度极快,徐江南眯着眼也就能看到一道道赤色幻影,轻灵活泛,不到半息,便到了青衫剑客的身边,探头瞥了一眼青衫剑客身上的伤痕,落井下石笑道:“老鬼,不是说自己能解决么?怎么?瞧你这狼狈样子,当了大半辈子的打雁人,晚年不保?让个雏儿啄了眼?”
被老友一顿调侃,也没见有何生气的样子,捂着胸轻轻咳嗽数声,又咳出点血渍出来,沉声说道:“董煜以琴入道,现已八品之上,红老狗,你能稳胜?”
“哦?”被人骂做老狗,倒也没翻脸,笑嘻嘻瞅了眼董煜,虽然气息不紊,手指微微颤动,古琴琴弦上若有若无的血迹,但无论怎么说,比之自己老友的狼狈,的确要有些风态,倒是高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背后的徐江南和卫月,倒也放下心来,正主在这里,两个六品娃娃,不足为虑,轻笑一下说道:“董煜老匹夫,可还记得某?”
董煜皱了下眉头,想了很久闷声说道:“老夫可记不住宵小。”
徐江南望了董煜一眼,却无端紧握起手上桃木剑,拉着卫月往后面退了退。
“哦,是吗?”一脸粗犷的赤衣男子从背后取下一柄圆月一般的弯刀,在手袖上擦了擦上面不知来自何处的血迹,不过这男子虽然面色粗犷,也是心细,像是看破了董煜的心思,狞笑说道:“董老匹夫,可是想拖延时间?想等到卫家人来?怕是不必了,卫家一时半会可寻不过来。”
眼见董煜皱着眉头,青衫剑客调息了下气息提醒说道:“十多年前,我兄弟三人走投无路投奔卫家,有幸与董先生有过一面之缘。老先生记不住是应当的,老先生那会只顾逢迎卫玦,可没时间抬头看过我三人一眼。”青衫剑客口气突然愤懑起来,指了指自己心口说道:“这本无可厚非,可正是因为你的一句话!让我兄弟三人被扫地出门,颜面尽失看尽冷眼,老夫三弟更是尸埋荒野。这个仇我兄弟二人可咬牙切齿记了十多年,如今可算是找到了机会,任你气机再是绵长,今日我二人也要破了你的道行。”
董煜到了这会似乎是有了点滴印象,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你?”只不过说完之后又是满脸不屑神情,厌恶说道:“无论你信与不信,当年却与老夫无关,而是你兄弟三人太过丧良,当年黄员外好心借你兄弟三人银钱度日,到头来你们反倒是见钱眼开,血洗黄府,以致府上一百多号人无一生还,奸-yín 之事更不屑及齿,做了这般事,想入卫家,老夫当年就算不开口,卫公也不会同意。至于你兄弟埋尸荒野。”董煜顿了下,冷笑说道:“那是活该!”
“你找死!”青衫剑客并未出声,粗犷的红衣刀客已经抢先骂道:“我只知道卫家当年倘若出手,我三弟怎么会死?冤有头债有主,其他的我一概不论,等下了黄泉你跟我三弟去说罢!”一言话毕,原本好不容易静谧下来的场面也是波澜再起。
池水更是涟漪不断,红衣刀客被董煜最后一言勾起怒火,圆刀直指董煜,滔天气势,一脚蹬在地面上,便揉身上前,青衫剑客提着剑,调养声息,目不转睛看着徐江南,并未动手,先前徐江南拿捏精准的偷袭虽然让他有些刮目相看,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他知道董煜现在一战,就算是略占上风,到了此时,也是强弩之末,自己虽然受伤较重,但要拦下一个六品的毛头小子,也应该绰绰有余。
只要等到收拾好了董煜,到时候联手,这两人一个都跑不掉。
徐江南看着青衫剑客死盯着他,摆明了稳坐钓鱼台,徐江南也无计可施,自己那些个看似有些精巧的手段,在这人眼里怕也是破绽百出,无论速度上,还是力道上,也怕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徐江南心下一叹,侧过头,只得看着往中间的战局。
董煜琴师眼见红衣刀客欺身而近,并未太多招架之功,试探性一道道音刀飞去,红衣刀客视而不见,圆刀收于身前,一路披荆斩棘,老琴师拖着琴,一边攻击,一边后撤,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