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萧燕然半眯着眼,提起水壶倒了一碗水,捧着暖手,“暂时没有了。”
赵永回想着在武定城,他被自己点住穴道那一瞬间忿恨的眼神,以及送往朝廷那封参奏萧燕然私离防区的密折,不禁心情大好。
杜书彦侧坐在榻上,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腰带上的象牙饰片,面前的杨木矮几上摆着几样干果,一套暖酒的锡壶。野利合将斟满的酒杯缓缓推至杜书彦面前,笑道:“听公子所言,家中可是京城豪商?不知是做何买卖?”
杜书彦接了酒,忙放下手中捻着的风杏子干,起身一鞠:“大哥说笑了,不敢称富豪家业,不过做些书画珍玩的小买卖,在京城最多也就算是个中等人家。”
野利合打量着他身上衬紫貂皮的夹棉褙子:“公子客气了,珍宝古玩,不是寻常商家敢碰的。我这位朋友不久前得了一件宝贝,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端详端详。”
“野利兄说是宝贝,小生自然要开开眼界。”
野利合斜着眼,朝那汉人翻译一招手:“甘明,把你那戒指给杜公子仔细瞧瞧。”
甘明靠前两步,褪了戒指,用细毛垫子捧了,小心翼翼的递到杜书彦眼前。
这回杜书彦看得真切,那是一颗极难得的海蓝石,清透得如同西北深秋里晴朗的清晨,底下镀着紫金的羊角图案,若是正对着光,那金色仿佛会从静水般的宝石中浮上来。
“公子你看如何?”
“宝石虽然难得,但是若西涉大食,许以高价,总还是能买到的,可贵的是这镀金的技艺,只怕阿吐尔汗死后,再没人有这手艺了。”
野利合与甘明对视一眼,抚掌大笑道:“公子果然是行家,我这朋友的戒指,可算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了吧。”
杜书彦放下刚端起的酒杯,仿佛欲言又止。
野利合见他这神色,会意道:“公子若有什么稀罕物,只管拿出来,我野利合是商人又不是强盗,绝不会夺人之美。”
“其实也非什么稀罕物,只是凑巧与这是算是一对儿……管城,去把锦盒取来。”
管城应声去了,恰好离衣估摸着时间送手炉的炭来,嘎珠站在门外,大喇喇的挡住房门,冷笑道:“你家主子是尊贵人,在我们房里坐坐,就冻着了不成?”
“这野丫头,也是我宠坏了,”野利合满不在乎的笑道,顺手又给杜书彦斟了一杯酒。
杜书彦道了叨扰,自起身去开门,把手炉递给冷着脸站在门外的离衣。
嘎珠得意洋洋的瞪了离衣一眼,转身回房,取了酒壶自己喝起来。
离衣瞅准空当,低声在杜书彦耳边禀道:“赵永已起疑心,请公子速决此间事。”
杜书彦将手炉笼入袖中,在离衣掌心中划了两下,慢慢踱回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