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峥不愧为昔日洛家中的虎将,一路所向披靡,直直将蛮族逼到了青门关附近,文庄两国联军士气大增,恨不能立马将蛮族杀个一干二净。那边的蛮族也是不服气,跳着脚的想要掰回一城,没想到这节骨眼又接到消息说,庄国带兵攻入了他们的土地。
他们生活的地方大抵是草原一带的地方,人人骁勇善战,打起仗来也和规规矩矩的硬碰硬不大一样,偏偏带兵的人像是对他们的习性和战术无比了解一般,将他们的士兵强势压制得像是砧板上待人切割的鱼肉一般,蛮族人也是难得的体会到了中原国家百姓那恐惧的心情,不晓得杀进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晓得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如今抢不了百姓的东西,后方粮草供应由减缓减少逐渐变成了切断,蛮族的入侵者们就更加慌张难安了。
这边的好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文国,文景帝正和文冬青在对弈呢,听到消息自然是心情大好,一连说了好几声“赏”,摸了摸胡子,坐下身来的时候嘴都还咧着呢,又看了一眼文冬青:“朕寻思着,给洛峥封个威武大将军的封号。”洛峥是文冬青劝说回来的人,也是“四皇子派”,皇上心里亮堂着呢。
见文冬青只是淡淡笑着,可是嘴边噙着的怎么都像是几分苦涩。这可不是对待支持者的态度,文景帝叹了口气:“那洛峥的女儿洛大小姐,是个机灵懂事的,朕原本还寻思着将她指了给你。”
只可惜有缘无分,郡王抢先上门讨了一纸婚约。他就是再想帮他儿子,也不能做棒打鸳鸯落人口舌的昏君。
这棋局最后还是文冬青输了。
等他回了去,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面,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抽出架子上的画卷,一幅一幅的展开,上面的人或是含情脉脉,或是冷漠决绝,全是关于他和洛萝的,倒也能构成个故事了。
故事的开头都是一样的,他为了得到洛峥的扶持,几番明示暗示无果后,将主意打到了洛萝身上。洛萝果然一引诱就上钩,将一颗心全部捧到他面前供他采撷或是踩踏。偏偏他选的是踩踏。
故事的后面就不大一样了,洛萝至始至终都是爱他的,便是恨着他的时候,那并存着的也是浓烈的爱意。他却深爱着云瑶,纵容着云瑶对洛萝的欺辱和陷害,最后,洛氏家破人亡,洛萝也病死在天牢之中。
那些存在在他脑海深处的画面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怀疑这些事情是不是都确实发生过。倘若他真是画中的男人,洛萝会舍弃他,那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他虽然能想明白,至今却也没法面对。
文冬青抚摸着画里的少女,目光发了直。
过了一盏茶时间,可算是有人敲了敲门,进了来,小声道:“太子殿下,云姑娘……没了。”
文冬青的手顿了顿,黑眸中一时汹涌,那张脸也是喜怒不辨。许久,他又垂下了头,继续看着手中的画,淡淡应了声:“知道了,退下吧。”
那神情,分明像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人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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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国京城新办了个书院,书院是洛家和郡王一同办下来的,面向平民,男女均可在书院念书。因着洛家和郡王的名声,里面的夫子请的又是知名的贤士,书院打一开始就红火的不得了。
最近朝内出现一些关于“贪官”的流言,不知道从何而起也不知道指的是谁,但苗头既然指向了朝廷,今上文恒帝文冬青自然是重视的,这一查,还真是牵扯出不少丑事来,文恒帝震怒,下令彻查。
因着这事儿,顾亦这个闲人也变得忙了起来。这个郡王实在是好用,遇到动乱了能打打仗,遇到政事了又能出出主意,还都是些好主意。总而言之,这文恒帝就三天两头的让顾亦往宫里跑。
正逢洛萝身子重,又颇想念家里人,便和顾亦商量着,回洛家住上几日。
这日洛萝想要透透气,由飞檐陪了出门逛逛。见洛萝神色恹恹,飞檐便有些不服气道:“郡王不能握权,出了事却总是他出力,这也太过分了。”
话是这么说,飞檐也明白,文恒帝对自家小姐有点不明不白的心思,以前又被顾亦欺负得狠了,如今握了权,正赶上洛萝怀胎,这就阴阳怪气的公报私仇起来。
不过顾亦那性子瞧着是风轻云淡,真对上文恒帝了,却是半点亏也不会吃的,智商的碾压往往是让人很拙计的。
洛萝依然郁郁的,没搭话,这一走,却不自觉的往书院那边走了去。
好巧不巧的,就在书院见着了顾亦。正有一女弟子拿了书本问着顾亦什么,这点心思他如何不明白,面上隐隐有些不耐,倒也是很快抹了去,提点她一二,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抽身就走。
再说洛萝,打有了身子之后脾气愈发不好,瞧了这一幕,加上原本的情绪,心里立刻就被点燃了。撇开飞檐,后脚就气冲冲的跟着顾亦进了最里面的院子。
顾亦正写着什么东西,见她进来,立刻放了笔,要过来扶她:“萝儿,怎的到这里来了?”对上洛萝的时候,方才的冰冷不耐,哪里还能见得到半分?
洛萝也露出个奇怪的笑容来:“我出来透透气,见你过来,也就跟过来了。”
顾亦生怕她累着了,拉了椅子过来,又铺上个软垫,洛萝却不急着坐,往桌边凑了一凑,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见宣纸上不过刚刚动笔写了两个半字,洛萝眼珠一转,忽然笑道:“瞧这青花瓶,定然是我爹放进来了。”
她伸手就要拿那瓶子,不过一息之后,就听哐当一声,瓶子倒在桌上,里面的水立刻涌了出来,不等人反应呢,宣纸就湿了一大半。
洛萝这才转过身,看向顾亦,扬着脸,目中不无得意。
顾亦怔了一会儿,回过神,心思一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一挑眉,慢慢逼近她:“你故意的?”
洛萝就是恃宠而骄的典型代表,现在也不怕他了:“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她也不忘了给顾亦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敢对我怎么样?
她这样子,倒是让顾亦笑了笑,将手撑在她身子两侧,俊美的脸上不辨喜怒,他像是引诱她一般,又轻声问了她一遍:“你是故意的?”
洛萝被他整个禁锢住,四周全是他的气息,她也定定地原话回了他:“我就是故意的。”
话音方未落,顾亦便垂下头,欺负上了她。等洛萝红了脸,目光迷离的靠在他怀里喘息时,顾亦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摸了摸她头发,笑道:“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你是故意的,我便在想,怎么好好教训你一顿,如今想来,还是这等教训最让我舒服。”
洛萝脑子还迟钝着呢,一点一点消化起他的话来,方才才褪下去的那一点羞红,又猛地漫了上来。故意顾亦,她是故意的,她是顾亦的……
打一开始,她就说了结局。
顾亦又垂首咬起她耳朵,洛萝身子微微发着抖,感受着他温热的吐息:“这身衣服真是好看。”青色的宫缎烟笼裙,他买的,四年前。便是逃亡时,也被她偷偷打包带了出来。
洛萝身子愈发软了,嘴巴却很硬:“你墙上那副画儿也不赖。”《春枝图》,她作的,两年前。竞拍会上天价买了幅偷懒的画,他还甘之如饴。
顾亦发着笑,也不继续逗她,对她的嘴硬,直接再次身体力行的教训上了。过了小半日,已经困得不行的飞檐可算是等来了两位主子。洛萝可是盛怒进去的,现在却羞得面红耳赤的,小手还被顾亦紧紧握着。洛萝没敢看飞檐的表情,只顾着往马车上走:“回去回去。”
飞檐愣了愣:“回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