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端坐车辕,尚且来不及动作,陈红玉已挥剑劈过——
铮的一声,箭支斩为两截,擦着时雍的身子飞过去,跌落在地,发出金属的刺耳声。
陈红玉紧张地掌住时雍的肩膀,语气焦急。
“你没事吧?”
时雍已经停下马车,横剑在前,闻言轻轻摇头,“不像是冲我们来的。”
马蹄的嘚嘚声由远而近,不过转眼间,只见一个身着劲装、北狄人打扮的男子朝马车飞奔而来,在他的背后,一群黑衣蒙面的男人带着浓浓的杀气骑着马呼啸而来。几乎转瞬,就要接近马车。
显然,那一群黑衣人是为了追杀北狄人。
官道就那么宽,马车想要全然避过没有可能。丫头青红吓得瑟瑟发抖,揪着陈红玉的衣角想把她往车里带。
时雍看一眼,沉声叫陈红玉,“你进去,我来应付。”
陈红玉哪能将她一人置于危险境地?她摇了摇头,哔地抖动一下长剑,横出胳膊将时雍护住。恰在此时,北狄人越过马车,陈红玉看他一眼,目光微微一变。
“封将军?”
北狄人也看到了她,目露讶异,“陈小姐?你们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一群黑衣人带着浓浓的杀气已然扑了过来。
看到伫立在官道中间的马车,黑衣人没有半分犹豫,便围将上来。
那个北狄人原想越过马车疾驰而去,一看这般情形,猛地勒住马缰绳,停下来调转马头,往前越几步,挡在前面,与最先赶到的两个黑衣人杀将起来。
“封参在此!你们要杀的人是我,来拿我命便是,与旁人何干?”
黑衣头目骑马站在人群中间,冷笑一声。
“谁让他们目睹了此事?怪只怪他们倒霉,命不好。”
语气稍顿,他沉声冷喝。
“杀!”
“不留一个活口。”
封参见状,提一口气拦在时雍和陈红玉的车头,马刀重重劈向杀上来的黑衣人,嘴里大吼。
“老子跟你们拼了。”
“陈小姐,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这个叫封参的人,是北狄的一个将军,陈红玉在北狄时,他送东西到李太后宫中,二人曾有过短暂的交道,陈红玉不知他为何会来大晏,但事出突然,看到封参被这么多人追杀,她很难做到袖手旁观。
而且,这些人分明是要杀人灭口,没有放过她和时雍的道理。
陈红玉眼看形势不妙,一修厉喝,身子猛地跃起,一剑砍翻偷袭她们的黑衣人,夺马翻身,扯过缰绳便调转了马头。
“阿拾,我来杀出一条血路,掩护你出去——”
在陈红玉的身上,有着典型的江湖儿女的血性,哪怕面对的是鲜血和死亡,她也不会后退半步,这是一种极为慑人的力量,是时雍喜欢和敬佩的。
“无妨!”时雍也夺过一匹马,冷冷笑道:“既然有人赶着来送死,我不妨帮阎王清点一下人数。”
“小子。好狂的语气!”一个高壮的黑衣人看她口出狂言,拍马便朝时雍杀了上来。
敌众我寡,时雍眼风一扫,勒住马儿后退两步,将怀里的令牌抽出,高高举起。
“锦衣卫指挥使令牌在此,不想死的速速退路。”
马车前悬有一盏风灯,晃照着锦衣卫的令牌,泛着一层冰冷的光。
这句话能起多大的作用时雍不知道,她只知道能拖一时是一时,并且坚信有人跟着自己,锦衣卫很快就能赶到。
她声音一落,黑衣人有短暂的迟疑。
黑衣头目怔了怔,阴恻恻地冷笑,“一块破令牌就能吓到我们?小子,这荒郊野外,一个人烟都没有的鬼地方,莫说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老子也照杀不误!”
说罢,他厉吼一声。
“兄弟们。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时雍勾唇冷笑,在马背上猛地一个往后下腰,堪堪避过一支暗箭,狠狠啐了一口。
“卑鄙!小爷本来想饶你们一命,任你们逃生去,既然你们非得留下来送死,那就留下吧!”
时雍将令牌往怀里一塞,冷着脸冲上去,隐晦地提醒陈红玉。
“仔细身子。”
陈红玉没有半分迟疑,“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