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打完了喷嚏,他还是没能想到从这天后冠顶下去的办法,可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无法说走就走,离他而去之人。
树小姐。
他足足喊了她三十声,树小姐大约是睡着了,死活没有反应。
这时候肚皮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陆然将怀中法宝器皿一股脑掏了出来,摆了一地,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坚持找褚义要那【摇崖鞋】,这【缩地大仙】,显然只能缩长短,却不能放高低。
其他诸如杨牙赠送的【甲马】,只能叫自己两腿不停往前跑,照样对这高处无用。
其他诸如什么【辟火珠】【雾露追忆刃】……一概如此。
手中最后捏着那枚米粒大小的【九土葫芦】,又去乱想淮黄所说什么“图案的力量”,也都是无功而返。
陆然心中焦躁,混迹仙人界快两年了,除了这一堆用也不会用的“法宝”,自身,似乎没有任何进步。
这也正是他一定要入内室的原因之一,他也曾想过死皮赖脸跟着徐方、或是去找许翚,甚至是洞察天君,可总觉得这些人遮遮掩掩,自己若要一窥这修仙界的全部,必要从修仙界最本源之地开始。
要么元烬山,要么绝瀛岛。
两者看似泾渭分明,实则大差不差,但选择绝瀛岛,至少让自己少了个“认贼作父”的心中芥蒂。
眼下,并不是思考什么去建立一个“无欺间”的伟大时刻,甚至也不是一个谋划如何去复仇的爽快时刻,甚至这都不是一个继续去解开过去与未来之谜的高光时刻。
眼下,就是一个想尽办法从这高达百丈的巨像下去的时刻。
这就是他拒绝了徐芙徐方和淮黄的深层原因。
从零开始,学习仙法,才能靠自己在这险恶的世道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想其他的事情。
也就不必像现在这样,捣鼓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也不是下去,只是如何引起别人的注意。
陆然用【雾露追忆刃】放了一阵烟雾,烟雾越来越浓,以至于全绝瀛城的人都看在眼中,好事者越来越多,关于无量天君的那段过往,于是又被人零星提起。
可除了已经被吩咐过不要惊动陆然的本地治安局,在确认了这无仙地有烟无火并不是火灾之后,也并没有人想起来,要到天后巨像的头顶来看一看。
或许也有几个闲人看见浓雾中有个人影,可那些人又怎么会想到,既然能登上如此之高地之人,却又没有能下来的本事呢?
陆然在烟雾中等了许久,等待的过程中几乎将所有能想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等到绝瀛城四面的灯,都一盏盏灭了下去。
等到自己又困又饿,只好平躺下来,节省体力。
直到整个无仙地一片黑暗,陆然也闭上了眼睛。
今晚,就这样在这过一夜,天后的头顶为床,星星为食,也不失为一种新奇体验。
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从一个角落极其不真实地响起。
“这位修士,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这里晚上凉,修士还是早点回去歇息。”
一个小老头,手上拿着扫把和簸箕,看样子是个打扫观景台的清洁工。
普普通通一个老人,跟仙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你你你你是怎么上来的?”陆然一个激灵,翻身起来,他其实想问的是,你是怎么上来的,你又要如何才能下去呢?
“这位修士,那……那边有楼梯。”小老头还有些害怕,将手指向了这天后道冠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