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楼笑了,这才努努嘴:“请汉王移步诏狱吧。”
校尉们这才动身,押着朱高煦率先走了。
只是方才一袭对话,无疑是对纪纲的侮辱,纪纲可没有吩咐过,专门在诏狱腾出一个屋子,好生照料汉王,即便汉王犯罪,可终究是皇子,天大的罪,只要天子不做最后的主张,享受这些,本是理所应当,可纪纲认为,郝风楼这有点越庖代厨了。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纪纲不便发作。
众人熙熙攘攘的回到北镇府司,到了正气堂,纪纲自是坐下,有人特意在下头,给郝风楼加了一柄椅子,郝风楼亦是坐下,其他人纷纷上前,道:“大人旅途劳顿,辛苦辛苦,卑下人等,准备了一些水酒,还望大人赏脸,好教卑下人等,给大人接风洗尘。”
若说一开始,郝风楼这般说倒也罢了,这些人……居然也如此不晓事?
纪纲有几分愠怒,自己屁股还没坐热,还没开始训话,交代一些卫里的事,这些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到了自己 的地头,纪纲已经无需收敛了,他冷冷一笑:“饭当然要吃,可是有些事,还得交代。本官此番去了一趟大同,这事儿,大家是知道的,可是在大同的时候,卫里除了和人争风吃醋,却并无半分实绩,怎么,咱们锦衣卫,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境地?”
争风吃醋,意有所指,无非就是说厂卫的事,郝风楼最大的政绩,就莫过于压过了东厂,可是现在,纪纲轻描淡写,直接一句争风吃醋,就把事情定性的面目全非。
郝风楼笑吟吟的坐在一旁,不以为意,仿佛将自己置身事外。
徐友海忍不住道:“大人明鉴,何谓争风吃醋?”
纪纲双眉一压,这徐友海素来谨慎,今日是怎么了,却来顶撞自己?他冷漠的道:“厂卫之间的事,本官虽在大同,却也知悉个大概,厂卫都是天子亲军,是陛下的左右臂膀,可是有些人呢,却非要挑起不和,放着这么多正经事不做,恣意胡为,这不是争风吃醋,又是什么?”
徐友海笑了,道:“如此说来,大人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而那汉王更是天子嫡亲血脉,也都是天子的左膀右臂,却又为何放着正经事不做,偏要拿了汉王?”
这话儿,实在是打脸,这本是纪纲最洋洋得意的事,现在从徐友海口里,却仿佛见不得人了。更可怕的是,徐友海从前,对自己一向恭敬,不敢有半分怠慢,今日事出反常,如此争锋相对的顶撞,莫不是……
纪纲的眼睛,看向了郝风楼,郝风楼则眼睛半张半阖,如老僧坐定。
纪纲心里不禁想,若是不压住这个徐友海,只怕其他人也会上行下效,想定之后,猛地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道:“徐同知,你这是什么话,你说这些话,也配做亲军么?这汉王是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本官拿他,乃是为皇上效忠,你莫非是汉王的党羽,为何处处,为他说话。”
这句话很严重,汉王这次回京审问,几乎可以预见的是,一旦汉王获罪,那么就会牵连到许多人,现在纪纲说出这番话,分明是想诬徐友海乃是乱党,若是当真得逞,徐友海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郝风楼笑了,如沐春风的道:“纪大人,你且息怒,何必如此?”他一面说,一面又训斥徐友海道:“徐同知,你太孟浪了,今日纪大人刚刚回来,你便如此顶撞,就算要说理,那也容后再说,现在这样做,可是待客之道?平素本官说什么来着,本官一直告诫尔等,不可轻易动怒,怒则有失,本官的话,你们都当了耳边风么?”
徐友海只得道:“是,卑下万死,只不过卑下还有一言,汉王是乱党,所以纪指挥使拿他,自认为是天经地义。可是那东厂的王安,也是恶贯满盈,这不是我说的,乃是有司查处出来的,既然都是恶贯满盈,为何纪大人如此厚此薄彼,是自己的事,就成了效忠,到了别人头上,就成了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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